“老秦,”我的声音在寂静的书房里异常清晰,“是我,周伟生。帮我个忙,准备起诉材料。对,离婚,还有……夺回公司控制权。”
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,传来一个沉稳有力的声音:“材料我手里有现成的,早就备着了。就等你这句话,老周。”
* * *
第二天一早,我再次来到停尸间。冰冷的空气依旧。敛葬师是个面容温和的中年女人,正准备给白恋做最后的清理和装扮。我看着她惨不忍睹的遗容,心里堵得难受。
“麻烦您了,”我对敛葬师说,声音有些沙哑,“尽量……让她走得体面些。”
敛葬师点点头,眼神里带着理解和悲悯:“您放心,我会尽力的。”她拿起工具,正要开始工作——
“慢着!”
一声嚣张的呵斥伴随着杂乱的脚步声响起。陈暮带着几个流里流气的跟班,大摇大摆地闯了进来。他斜睨着担架,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嫌恶。
“一个横死的晦气玩意儿,还搞这些花里胡哨的干什么?”他几步上前,猛地一挥手,将敛葬师手里的化妆工具“哗啦”一声全部打翻在地!“赶紧的,随便裹裹拉去烧了!占着地方不嫌膈应?”
怒火“腾”地一下直冲头顶!我猛地转身,一拳就朝他那张令人作呕的脸上砸去!
“你他妈找死!”
拳头带着风声,眼看就要砸中。旁边两个高大的保镖反应极快,如同铁钳般死死扣住了我的手臂,将我牢牢按住,动弹不得。
白薇踩着高跟鞋,慢悠悠地踱了进来,双臂环抱,居高临下地看着我,眼神冰冷又轻蔑。“这总关我的事了吧?”她红唇轻启,吐出的话像冰渣子,“死得这么不吉利,还费这功夫?死都死了,搞这些给谁看?赶紧拉走烧了,省得占着医院的太平间,晦气!”
她目光扫过旁边椅子上放着的、母亲特意为白恋准备的一套崭新衣裙——那是白恋生前最喜欢的一个牌子。白薇嘴角勾起一抹刻毒的冷笑,走过去,用她那昂贵的高跟鞋尖,将那套衣服挑起来,然后狠狠摔在地上,用力地踩踏!仿佛踩的是垃圾,是蛆虫!
“薇薇!你……”我目眦欲裂。
岳母也跟了进来,看着担架,瘪着嘴,满脸的嫌弃和刻薄:“就是!一个赔钱货丫头片子,死了还穷讲究!白白糟蹋好东西!穿那么好给阎王爷看啊?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命!”她说着,还嫌恶地伸手,用力推了一下担架。
担架晃动,盖着的白布滑落一角,露出白恋那血肉模糊、不成人形的半张脸。
“啊呀!”岳母像被烫到一样,猛地往后一跳,夸张地捂住鼻子,尖声叫道,“恶心死了!一股子臭味!快盖上!快盖上!”
白恋生前,是被他们捧在手心里娇惯着长大的。如今死了,却被自己的亲妈和亲姐如此作践!一股悲凉夹杂着愤怒涌上心头。
“妈,”我强压着翻腾的情绪,声音干涩,“死者为大,这样……有些不尊重了。”
“尊重?”岳母像被踩了尾巴,声音陡然拔高,唾沫星子几乎喷到我脸上,“她一个短命的小辈,要我这个做长辈的尊重什么?赶紧拖走!看着就心烦!”
我看着她们母女俩那如出一辙的冷漠和嫌恶,心彻底冷了。亲妈亲姐尚且如此,我这个姐夫,又算哪根葱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