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攥着衬衫下摆,指腹突然摸到个硬物,隔着布料能感觉到是个不规则的小块。她颤抖着拆开缝线,里面裹着的东西让她倒吸一口凉气 —— 是半片指甲,青灰色的,边缘缺了一块,正是母亲右手食指缺失的那半块。母亲去年切菜时不小心切到手指,指甲缺了个角,她还帮母亲贴过创可贴,绝不会认错。指甲缝里的褐色泥点还没干,用指尖一捻,泥里竟嵌着点白色的棉絮,和朵朵怀里那只小熊肚子里的棉絮一模一样,连纤维的粗细都分毫不差。
“妈……” 林薇的声音带着哭腔,指尖捏着那半片指甲,指节泛白,“你到底遭遇了什么……”
衬衫从她手里滑落,“咚” 地砸在瓷砖上,声音在安静的客厅里格外刺耳。硬壳磕裂的地方涌出更多黏液,像浓稠的糖浆,在地上晕开的水渍边缘,细小的纤维突然直立起来,根根分明,像无数根细针,慢慢缠成半厘米长的圈。圈口越收越紧,竟刺破了瓷砖表面,留下一个个针尖大的小孔。林薇盯着那些小孔,心脏猛地一缩 —— 小孔的排列恰好是母亲生前手背老年斑的形状,连最边缘那颗淡褐色的小斑都没落下。
更可怕的是,每道小孔里都渗出一丝黏液,细得像头发丝,慢慢汇成一条细流,“沙沙” 地朝着阳台的洗衣机方向爬去。那细流像有生命的蛇,爬过的地方,瓷砖表面慢慢泛出青灰色,还长出了细小的纤维,缠上了林薇的拖鞋底。她想往后退,却发现拖鞋像被粘住了,低头一看,纤维已经缠上了她的脚踝,凉丝丝的,像水草一样越缠越紧。
“放开我……” 林薇用力扯着脚踝上的纤维,却感觉纤维越收越紧,勒得皮肤生疼,“你到底是什么东西……”
后腰突然撞到洗衣机,机身传来一阵剧烈的震动,“咚咚” 的,像有东西在里面用头撞墙。这台洗衣机是母亲生前特意选的,银色外壳早被常年的油烟熏得发暗,滚筒门的玻璃上蒙着层洗不掉的白雾,母亲总说 “这样看不到里面的脏东西,洗得安心”。可此刻,林薇分明记得昨天洗完衣服就拔了插头,机身的指示灯却突然 “咔嗒” 亮起,冷绿色的光透过白雾,在滚筒里映出一团蜷缩的影子。
那不是模糊的轮廓。光线亮了些后,她能看清影子的肩线处有纤维在微微起伏,像人呼吸时的胸口起伏;膝盖处的影子偶尔抽搐一下,传来 “咯吱” 的声响,像骨骼被强行扭曲时的摩擦声。林薇的呼吸越来越急促,她伸手去扒滚筒门,指尖刚碰到玻璃,就被一股刺骨的寒意冻得发麻 —— 那不是普通的凉,是像摸到了冰窖里的铁块,寒意顺着指尖往胳膊里钻,冻得她骨头都疼。
“妈?是你吗?” 林薇对着滚筒轻声喊,声音带着侥幸,“你要是在里面,就回应我一声……”
玻璃上的白雾突然清晰起来,竟映出了母亲的脸。林薇的尖叫卡在喉咙里 —— 母亲的脸色是青灰色的,像泡在水里很久的尸体,嘴角裂到了耳根,露出里面黑色的牙床,没有嘴唇;眼睛是两个深不见底的黑洞,黑洞里有细小的纤维在动,像翻涌的黑雾。那张脸正对着她笑,嘴角的裂口还在慢慢变大,像要把她吸进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