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章

"看着砚青担忧的眉眼,风眠忽然觉得,若能一直被这样看着,脸上的伤,再痛也值。那份悸动像春日惊雷,炸得他心慌意乱,却又隐秘地欢喜——原来,他早已把这个人刻进了骨血里。药碗见底时,风眠忽然攥住砚青的手腕按向自己心口,掌心下的心跳如擂鼓,震得砚青指尖发麻。"砚青,"他声音发紧,指节泛白,喉结在苍白的皮肤下滚动,"我好像...不只想跟你做朋友。"砚青指尖一颤,棉布"啪嗒"掉进药碗,药汁溅上两人衣襟,在青衫上晕开深色痕迹。他望着风眠泛红的眼角,那里像落了星子,亮得惊人又带着惶恐,忽然想起无数个冬夜共暖的炉,想起桃花树下未说出口的誓言,呼吸骤然停滞。喉结滚动着说不出话,却缓缓将另一只手覆上风眠手背,指腹无意识摩挲着他掌心的薄茧——那是常年练剑留下的印记。窗外月光漏进窗棂,在两人交叠的手上投下细碎银斑,灯花噼啪一声爆开,将墙上的影子撞得摇晃,像极了此刻他们乱了节拍的心。

自那夜心意相通后,两人便多了些隐秘的温存。砚青的书房成了他们私会的据点,风眠总趁夜色翻窗而入,带着市井买的糖糕,或是刚从后山打来的野兔。砚青则会提前温好两盏梅子酒,在烛火下教风眠认字,风眠的手指总不安分,缠着砚青的笔杆一同书写,墨汁在宣纸上晕出歪斜的字迹,倒像是两人心照不宣的暗号。有时砚青读书倦了,便枕在风眠腿上假寐,听他讲武场的趣闻,鼻尖萦绕着风眠发间的松木香气,竟比任何安神香都管用。

一日风眠练剑时不慎扭伤脚踝,砚青背着他穿过无人的小巷,掌心贴着风眠温热的腰腹,忽然低声道:"若能一直这样,也不错。"风眠趴在他肩头轻笑,往他耳朵里吹热气:"沈先生这是想与我私奔?"惊得砚青脚下一个踉跄,脸颊红得能滴出血来。

夏夜流萤飞舞时,他们会躲在沈府后花园的假山后,风眠用草叶吹出当年桃花树下的调子,砚青便摘下荷叶为他扇风——水珠顺着叶尖滴落,打湿风眠的衣襟,像极了那年寒食节他撑伞站在雨巷的模样。"痒。"风眠笑着躲闪,却被砚青按住手腕按在石桌上,指尖划过他掌心的纹路:"再闹便不理你了。"话音未落,自己却先红了耳根——这场景与十五岁那年为他上药时如出一辙,只是此刻掌心相贴的温度,烫得两人心尖发颤。

重阳节那日,风眠偷了沈府的桂花酒,拉着砚青去山顶赏月——正是当年他们躺着看云卷云舒的那座山。酒至半酣,风眠忽然拔剑起舞,剑光映着月色,竟有几分悲壮。"待我功成名就,便来娶你。"砚青握着酒壶的手微微一颤,酒液洒在青石上,晕开一片深色:"林大侠何时变得这般俗套?"风眠收剑入鞘,坐在他身边,将头靠在砚青肩上:"那你想怎样?"砚青望着天边流云,轻声道:"想与你在此山结庐,看朝起暮落。"风眠沉默良久,将他搂得更紧:"好。"这承诺轻飘飘落在风里,却像一粒种子,在后来的十年风雨里,长成了支撑彼此的根。

(三)娶亲

然而,这份悄然滋生的情愫,终究难敌世俗的眼光。中秋家宴后,沈老爷捻着花白胡须,将一份庚帖放在砚青面前:"李家小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,与你正是良配,下月初六便定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