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章
外公让人拿来一条铁链,一头锁在笼子上,另一头,扣在了我的脚踝。
咔哒一声,冰冷的金属贴着我的皮肤,和我记忆里那条锁住妈妈的铁链,一模一样。
我成了许家一个公开的秘密,一个会走路的耻辱柱。
哥哥,每天最大的乐趣,就是来看我。
他会带着他那些同样光鲜亮丽的朋友,站在笼子外面,对我指指点点,朝我扔石头,吐口水。
“看,这就是那个野种。”
“她妈妈被强奸犯关了七年,生下了她。”
“她就是个小强奸犯。”
他们笑得前仰后合。
我抱着膝盖,缩在笼子的最深处,把头埋进臂弯里,假装自己是聋子,是瞎子。
有一天,哥哥手里拿着一个打火机和一个红色的毛线手套来了。
我猛地抬起头,眼睛死死地盯住那个手套。
那是妈妈在地下室里,用拆掉的旧毛衣的线,趁那个男人不在的时候,偷偷给我织的。
她说,外面的冬天很冷,有了手套,念念的手就不会长冻疮了。
那是她唯一给过我的东西,是她曾经爱过我的唯一证明。
“喂,野种,你看这是什么?”
哥哥晃了晃手里的手套,脸上是恶劣的笑。
“还给我!”
我第一次冲他喊,声音因为太久不说话而沙哑得难听。
“想要?”
他笑得更得意了,“你过来求我啊,像狗一样爬过来,我就还给你。”
我死死攥着拳头,指甲掐进掌心。
见我没动,他啧了一声,脸上的笑意瞬间被愤怒取代。
“如果不是你,妈妈就不会生病!”
他恶狠狠地念叨着,眼眶竟然有些发红。
“如果不是你,妈妈还会像以前一样抱我!”
他突然尖叫起来:“你这个孽种,带着我妈的东西都是种玷污!”
他按下了打火机。
橘红色的火苗窜起,瞬间吞噬了红色的毛线。
“不!”
我疯了一样扑过去,隔着冰冷的铁栏杆,拼命伸出手。
手套被他扔在地上,变成一团燃烧的火焰。
我什么都顾不上了,不顾一切地把手伸出栏杆,伸进那团火里。
一股皮肉烧焦的味道弥漫开来,刺鼻又恶心。
哥哥和他的朋友们被我这副不要命的样子吓坏了,尖叫着跑开了。
我终于抓住了那团火,用手把它死死按灭。
手套已经面目全非,成了一块黑乎乎、硬邦邦的焦炭。
我的手,也血肉模糊,分不清是血还是被烧烂的肉。
但我感觉不到疼。
我只是抱着那块黑炭,缩回笼子里,眼泪终于一颗一颗地砸了下来,无声无息。
妈妈,你的冬天,太冷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