管家张了张嘴，一脸震惊地看着我，又看看裴衍，最终还是躬身应下：“是，夫人。”
裴衍的表情更是复杂到了极点。他看着我，眼神里有惊异，有探究，还有一丝……如释重负的感激。
“清弦，谢谢你。谢谢你的大度。”他走过来，想握我的手。
我不动声色地避开了。
三年前，我为历情劫而来，天道为我选了京城中最惊才绝艳的少年将军裴衍。他说，他会敬我，重我，给我一个妻子该有的一切。
唯独没有爱。
他的爱，给了那个青梅竹马的表妹柳拂衣。
我不在意。我需要的，不是他的爱，而是他带来的“求不得”、“怨憎会”、“爱别离”。
如今，柳拂衣的出现，正是我这桩劫数的最后一道关卡。
只要我体验完凡人女子被背叛、被抛弃的极致痛苦，心脉中最后一丝尘缘便可斩断。届时，功德圆满，立地飞升。
所以，我不仅不恼，甚至还有些期待。
期待他们，如何将这把刀，更深、更狠地捅进我的心里。
02
柳拂衣住进了揽月阁，成了府里名不正言不顺的柳主子。
她很会做人。
第二天一早，就亲自炖了燕窝粥，送到我的院里来请安。
“姐姐，昨日多谢姐姐收留。拂衣无以为报，亲手炖了些薄粥，还望姐姐不要嫌弃。”她站在门口，眉眼低垂，姿态放得极低。
我的贴身侍女晚翠气得脸都白了，挡在门口：“我们夫人身子不适，柳姑娘还是请回吧。”
柳拂衣眼圈一红，泫然欲泣：“是我唐突了。只是……我听闻姐姐近日胃口不佳，这才想着……”
话音未落，裴衍的声音从后面传来。
“怎么回事？”
他刚下早朝，还穿着朝服，看见门口这一幕，眉头便皱了起来。
柳拂衣像是找到了主心骨，立刻迎上去，声音里带了哭腔：“侯爷，我……我只是想给姐姐送些粥，可是这位姐姐不让我进。”
晚翠急道：“侯爷，是夫人她……”
“够了。”裴衍打断她，目光冷冷地扫过晚翠，最终落在我身上。
我正坐在窗边看书，闻声抬头，与他的视线在空中交汇。
“清弦，拂衣也是一片好心。你身边的丫鬟，就是这么不懂规矩的吗？”他的语气里带着明显的责备。
我合上书，慢慢站起身。
“晚翠，让柳姑娘进来吧。”
晚翠不甘心地退到一旁。
柳拂衣端着托盘，小心翼翼地走进来，将燕窝粥放在桌上。她不敢看我，只低声说：“姐姐，你尝尝吧，还是温的。”
我看着那碗粥，粥色晶莹，散发着甜腻的香气。
然后，我当着他们两人的面，端起粥碗，走到窗边，手一斜，将整碗粥都倒进了窗外的花盆里。
“啊！”柳拂衣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。
裴衍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，声音里裹着寒意：“沈清弦，你这是什么意思？！”
他连名带姓地叫我，是动了真怒。
“没什么意思。”我转过身，平静地回视他，“我不喜欢吃甜的，侯爷忘了么？”
我们成婚三年，他应该知道，我从不碰甜食。
裴衍的呼吸一滞。
他当然记得。可是在柳拂衣那双含泪的眼睛面前，我的喜好，似乎变得无足轻重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