两个卫士的脸都绿了。
我把“国法”、“规矩”、“储君表率”这几顶大帽子一扣,他们要是还敢强行带我走,那就是公然给太子脸上抹黑。
他们是来请人的,不是来结仇的。
为首那人憋了半天,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:“谢姑娘,你这是要抗命?”
“不敢。”我把茶杯递过去,“我只是想循个规矩。不然,你们回去,请太子殿下给个手谕,哪怕是写张纸条盖个私印也行。我见了凭证,立刻就跟你们走,绝无二话。这样,你们差事办得明白,我也走得安心,太子殿下的威严和体统也保全了,三全其美,何乐而不为?”
我说话的语气特别温和,句句都是为他们、为太子着想。但每个字,都是把他们往死胡同里逼。
他们能回去找太子要手谕吗?
不能。
萧烬叫我,本来就是个心血来潮的私下行为。他要是真为了传唤我这么个无名无分的孤女,还特意写个手谕,那这事儿就从“私”变成了“公”。将来御史言官知道了,一本参上去,说他“无故传召朝臣女眷,于礼不合”,他就算不被皇帝斥责,也得惹一身骚。
萧烬要的是面子,不是麻烦。
两个卫士对视一眼,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为难。
我端着茶,也不催他们,就那么笑吟吟地看着。
僵持了大概一炷香的功夫,为首的那个终于扛不住了。他把手里的托盘往前一递,语气生硬地说:“这是殿下赏赐给姑娘的,还请姑娘收下。”
说完,也不等我反应,把托盘往我院里的石桌上一放,带着另一个人,转身就走,步子快得像是后面有狗在追。
我走过去,掀开红布。
托盘里,是一匣子东珠,个个圆润饱满,光华夺目。确实是好东西。
但我知道,这不是赏赐,这是示威。
萧烬在告诉我:你看,我的人进不了你的门,但我的东西可以。这次是珠子,下次是什么,就不好说了。
他想让我害怕。
我拿起一颗东珠,对着太阳看了看。成色真不错,拿到我的铺子里,少说能卖这个数。
我笑了。
害怕?我谢知鸢活了两辈子,早就不知道害怕两个字怎么写了。
我只知道,送上门的钱,不要白不要。
至于示威?
小孩子过家家的玩意儿。有这功夫,不如多读两本治国策论,免得将来把江山败光了。
我把珠子收好,坐回桌前,继续盘我的账。算盘珠子噼里啪啦响,清脆又悦耳。
这世上,只有银子到手的声音,才是最动听的。
3
我以为萧烬吃了几次瘪,总该消停几天。没想到,他这人不仅疯,还特别有毅力。
三天后的晚上,我从账房回来,抄近路穿过府里的花园。刚走到假山旁边,一个人影就从黑暗里闪了出来,挡住了我的去路。
是萧烬。
他换了一身玄色便服,融在夜色里,只有那双眼睛,亮得吓人,像狼。
这次,他身边没带侍卫。
这是典型的“暧昧情景”。孤男寡女,月下花园,很容易让人浮想联翩。可惜,我脑子里只有一根筋,那就是“危险”。
我立刻后退两步,与他保持一个绝对安全的距离,屈膝行礼:“见过殿下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