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行。现在绝对不能倒下。
追兵很快就会来。萧衍的王府亲卫,京兆尹的衙役,甚至……皇城司的缇骑。
她必须躲起来,立刻,马上!
姜晚强迫自己直起身,胡乱用袖子擦去脸上的血污,将匕首在雪地里反复擦拭干净,重新塞回袖中。她环顾四周——这是一条偏僻的后巷,堆满了杂物和积雪,罕有人至。
不能留在城里。京城是萧衍的势力范围,天罗地网很快就会铺开。
她需要钱,需要马车,需要出城的身份文牒……这些她都没有。三年囚禁,她身无长物,连那件斗篷都是最破旧的。
冷静。姜晚,冷静下来。你必须想办法活下去。
她深吸几口冰冷的空气,努力压下喉咙口的腥甜和眩晕感。目光锐利地扫过巷口,辨认着方向。
她记得,穿过这片贫民区,再往南走一段,有一处年久失废的城隍庙,或许可以暂时藏身,再从长计议。
她拉紧斗篷的兜帽,尽可能遮住自己的脸和身上的血迹,低着头,快步融入稀疏的人流中。
每一步都如同踩在针尖上,警惕着任何可能投向她的目光,耳朵捕捉着任何关于“王府”、“王爷”、“刺客”的议论。
风雪似乎小了些,但天色愈发阴沉,暮色提早降临,给这座冰冷的皇城蒙上了一层灰暗的阴影。
靖王府内,此刻已乱作一团。
太医署的院正、院判几乎全数被急召入府,战战兢兢地围在寝殿外间,低声商议着,额头上全是冷汗。
内殿,浓郁的血腥气和药味混合在一起,令人窒息。
萧衍面无血色地躺在锦榻上,双目紧闭,唇色发紫,胸前的伤口已被简单处理,缠上了厚厚的纱布,但仍有血丝不断渗出。
柳倩儿哭得梨花带雨,守在榻边,紧紧握着萧衍冰冷的手,一遍遍呼唤:“王爷…王爷您醒醒啊王爷……您不能丢下倩儿……”
王府长史脸色铁青,正在厉声吩咐亲卫统领:“……封锁所有城门!严加盘查!发出海捕文书,画影图形!那女人身受重伤…呃,或许还有孕在身,定然跑不远!就是挖地三尺,也要把她给我揪出来!”
“是!”亲卫统领抱拳领命,快步离去,甲胄碰撞声冰冷急促。
管家在一旁颤声补充:“重点搜查各处医馆、药铺!还有车马行、客栈!她若想活命,定然需要这些!”
整个王府如同一张骤然拉满的弓,弥漫着紧张和肃杀的气氛。下人们屏息静气,行色匆匆,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触怒了主子,引来杀身之祸。
谁也没想到,那个平日里默默忍受、如同隐形人一般的王妃,竟有如此狠绝弑夫的一天!
而此刻,造成这一切风暴的中心——姜晚,正蜷缩在京郊那处破败不堪、四处漏风的城隍庙神像之后。
她用捡来的破烂草席勉强挡住风口,身体因为寒冷和后续一阵阵袭来的腹痛而剧烈地颤抖着。牙齿咯咯作响,脸色青白交加。
袖中的匕首紧紧握在手中,这是她唯一的依仗。
外面的风雪似乎又大了起来,呜呜地吹过破庙的窗棂和断壁,如同鬼哭。
又一阵剧烈的腹痛袭来,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凶猛。姜晚闷哼一声,蜷缩起身体,指甲深深抠进掌心,试图用疼痛来抵抗疼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