燕横伸出手，死死攥住了那残破的旗帜布帛。
布帛被他攥得吱嘎作响，如同他咬碎的牙关。
他猛地抬头，望向山海关的方向，眼中再无少年淳朴，只剩下焚尽一切的冰冷恨意和那缕源自天外的幽蓝寒芒。
“吴三桂……阎魁……”声音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，却带着淬毒般的誓言，“此仇不报，我燕横，誓不为人！”
他拽下那面残旗，紧紧攥在手中，转身，步履蹒跚却坚定地，投入了南边沉沉的暮色之中。
肩胛处，那寒星烙印，在黑暗中，幽幽闪烁。
2 鬼师授业·寒刃初成
冰冷的雨水砸在脸上，像无数根细针，刺醒了他残存的意识。
燕横猛地睁开眼，剧烈的疼痛瞬间从四肢百骸传来，尤其是左肩胛处，那股冰寒刺骨的异物感更加清晰，仿佛有一块万年寒冰长在了肉里。
他发现自己躺在泥泞中，正被两个穿着破烂号衣的溃兵拖着脚踝往路边的草丛里拽。
“妈的，这穷鬼身上半个铜板都没有！”一个豁牙兵卒骂骂咧咧，伸手去扯燕横怀里那捆早已被雨水泡烂的冬葵草。
另一个独眼龙舔了舔干裂的嘴唇，眼中闪着贪婪的光：“这身骨头架子还能熬点汤喝！剥干净了，丢锅里！”
家破人亡的惨剧还在脑中燃烧，此刻又遭此羞辱，一股暴戾的杀意混合着肩胛处诡异的寒流猛地冲上燕横头顶。他喉咙里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低吼，也不知哪来的力气，猛地蜷身，一口死死咬在豁牙兵卒拖拽他的手腕上！
“啊——！”豁牙兵卒惨嚎一声，下意识松手。
燕横趁机挣脱，翻身就想爬起，但虚弱的身体让他一个踉跄。
“小杂种！找死！”独眼龙狞笑，抽出腰刀就劈了过来。刀光混着雨水，带着死亡的气息。
燕横瞳孔骤缩，死亡的威胁刺激下，左肩胛那寒星烙印骤然爆发出刺骨的寒意，一股冰冷的气流不受控制地窜向右臂。他下意识地抬起格挡——
嗤！
刀锋并未如预想般斩断他的手臂，而是被他手臂上骤然凝结的一层薄薄白霜微微一滞，速度慢了一瞬！就是这一瞬，燕横另一只手抓起地上一块尖锐的石块，野兽般扑了上去，狠狠砸向独眼龙的咽喉！
“呃！”独眼龙眼睛猛地凸出，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个眼神疯狂、浑身散发着诡异寒气的少年，嗬嗬了几声，重重倒地。
那豁牙兵卒捂着手腕，见状吓得魂飞魄散，怪叫一声，连滚带爬地逃入了雨幕深处。
燕横喘着粗气，站在原地，雨水冲刷着他脸上的血污和泥点。他看着地上喉咙被砸碎的尸体，又看看自己刚刚挡住刀锋、此刻白霜正缓缓消退的手臂，眼中第一次流露出惊疑不定的神色。
这冰冷的力量……是福是祸？
还没等他想明白，身体透支和伤势带来的剧痛再次淹没了他，眼前一黑，向前栽倒。
预期的冰冷泥泞并未到来，一只有力的大手抓住了他的后衣领，将他稳稳提住。
燕横勉力抬头，雨水模糊中，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。那人披着破旧的蓑衣，戴着斗笠，看不清面容，只能感受到一道锐利如鹰隼的目光正落在他身上，尤其是他左肩胛的位置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