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呼吸一窒。
这话我的确说过,是了,这门婚事本就是我强求来的。
“既然如此,”我抬起手,“那就愿你我今后,亦如此玉,碎不可复。”
碎玉四溅。
魏开济瞳孔骤缩,下意识要抓住我手腕:“你——”
我头也不回地往外走,他掌心落了空,怔在原地。
身后传来茶盏砸碎的声响,他怒极反笑:“沈明珠!你又在发什么疯?”
可我的脚步未停。
君既无心,何必强留。
2
丫鬟银杏红着眼:“小姐,老爷才刚走,姑爷就这般折辱您!当年要不是老爷扶持,他魏七能这么快坐上青帮头把交椅?现在倒好,翻脸比翻书还快!”
我没说话,只是慢慢地盘点着嫁妆单子。
看着一箱箱嫁妆,我忽然想起,七年前初见魏开济,他不过是个刚入青帮的无名小卒。
我却对他一见钟情,痴缠着非要下嫁。
他曾在我父亲面前亲口许诺:“若娶明珠为妻,朝夕相见,生死不负。”
我以为我们两情相悦,自己是世上最幸福的姑娘。
可就在婚礼当天,他的白月光从黄浦江畔一跃而下,他认定是我逼死了她,恨毒了我。
五年婚姻,他在百乐门夜夜笙歌。
而我,在外是风光无限的魏太太,可回了魏公馆,魏开济却任下人将我践踏成泥:“你不是为了嫁给我不惜害死玫瑰吗?你如愿以偿了,但我告诉你,我从来没爱过你!在我心里你就是个倒贴的贱妇!”
我顾忌着父亲的颜面,抱着他会浪子回头的期待,每每为他遮掩。
我原以为,父亲去世了,魏开济会迫不及待摆脱我。
可出乎意料的是,魏开济不肯离婚。
而白玉玫登堂入室,在魏开济的纵容下越来越肆无忌惮。
银杏去厨房端膳,常常只剩半碗冷粥;送来的炭火一烧便是满屋子的黑烟;我桌上的首饰,不知何时便不翼而飞。
我都忍了。
直到房门被人一把推开。
“收拾一下。”魏开济冷淡地开口,“这院子让给玫玫。”
我抬头看他。
他拧着眉漠然道:“玫玫怀孕了,这院子采光最好,还带个花园。”
我缓缓抚上小腹,笑得极轻:“可我也怀孕三个月了,魏开济。”
他却皱眉,“你又不是第一回怀孕,矫情什么?”
“玫玫年纪小,娇气,又是第一胎,你让让她。”
我想起第一次流产,是被他的死对头伏击,我在马车上护着他时失了孩子。
第二次怀孕时,又为他挡了一刀,胎死腹中。
他那时是怎么说的?
“明珠,我们还会再有孩子的。”
如今,我再次有孕,他照样不稀罕我肚子里的孩子,却把一个有孕的歌女捧上了天。
银杏眼圈通红想要争辩,被我一把按住。
那人的车就在门外,还是不要节外生枝的好。
“……好啊。”我苦笑一声,“一间房子罢了,我让。”
魏开济一怔,缓和了神色,“这就对了。毕竟玫玫肚子里的孩子,生下来也要叫你一声妈。”
我淡淡开口:“不必了。我父亲虽然不在了,但也不是谁的孩子,都能喊我沈明珠一声妈。”
魏开济死死盯着我签完字的离婚协议,一把攥住我手腕:“沈明珠,你的司令爹都死了,还敢拿离婚威胁我?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