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章

当夜,徐州官署里,守将把“徐州防御使”的印信推到赵彦章面前:“这官我不当了,给你。你护百姓,我护你守城门。”

赵彦章没接印信,却指着窗外正在屯田的流民:“这印信,该属于能让百姓活下去的人。从今日起,徐州不分军民,男丁练兵,妇女织布,老弱屯田——我们要在这里,扎下根。”

月光透过窗棂,照在他年轻却坚毅的脸上。他知道,这面“保境安民”的义旗,才刚在徐州城头升起,而逐鹿中原的棋局,才真正开始落子。

3 淮河砺兵

徐州城外的屯田地里,新麦已抽穗,风一吹,浪头滚过田垄,带着青涩的麦香。赵彦章蹲在田埂上,捏起一把土——比去年刚来时,这土湿软了不少,是流民们挖渠引水、积肥翻耕的功劳。

“将军,”李虎大步走来,甲胄上还沾着晨练的汗,“静塞军的三百重装步兵,甲胄都打造成了——铁匠铺的老周说,这‘步人甲’能防住十步外的箭。”

赵彦章抬头,望向不远处的校场。阳光里,重装步兵们正举着长柄刀盾列阵,甲片碰撞声清脆如铃;另一侧,横江军的轻骑兵俯身贴马,箭囊里插着新制的羽箭,箭尾是用流民妇女织的麻布缠的——比官府的箭更稳。

这两年,徐州早不是当初那座“薄城”了:城墙加高三丈,城外挖了两重护城壕;粮仓堆得冒尖,甚至能接济周边逃来的流民;连孩童都跟着识文的老儒认字,夜里营寨里,常能听见他们念“民为贵”的声音。

正说着,徐州守将王承业匆匆赶来,手里攥着封蜡丸信:“南唐出兵了!李璟派大将边镐攻吴越的常州,吴越王钱弘佐派人来求援,说愿以濠州为谢礼。”

赵彦章接过蜡丸,捏碎外壳——信上的字迹潦草,透着急慌,末尾还画了个血手印。他走到地图前,手指点在“濠州”上:这里扼守淮河渡口,是江淮的门户,拿下它,徐州的防线就能推到淮河以南。

“答应他。”赵彦章转头,眼神亮得像淬火的刀,“但我们不直接出兵常州——让李虎带五百横江军,借道吴越,去袭扰南唐的粮道;我带静塞军和三千步卒,直扑濠州。”

王承业一愣:“濠州是南唐的城,吴越拿它当谢礼,怕是不算数。”

“算数。”赵彦章指向校场里正在分粮的流民,“只要我们拿下濠州,给城里百姓分粮、免赋税,他们自然会认我们。南唐的兵,守不住人心。”

三日后,赵彦章率部南下。静塞军的重装步兵走在最前,步人甲在阳光下闪着冷光,长盾连成一片,像移动的铁墙;流民里选出来的辅兵扛着铁锹,随时准备挖壕扎营——这支部队,早不是当初护着百姓逃来的“散兵”了。

抵达濠州城外时,南唐守将正在城头饮酒,见赵彦章的队伍里有扛铁锹的辅兵,哈哈大笑:“这就是徐州来的‘流民军’?也配攻城?”

赵彦章没说话,抬手挥旗。静塞军立刻列阵,长盾扎进土里,形成一道铁墙;身后的弓箭手搭箭拉弦,箭雨瞬间覆盖城头——南唐守将的酒盏刚落地,就被一箭射穿了咽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