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早备好了脱漆水,装在矿泉水瓶里,晃了晃,泡沫滋滋冒。
撬开棺盖,一股土腥气涌出来。
把剑整个泡进去,脱漆水立刻泛了白沫。
刚把瓶塞塞紧,外面有脚步声。
声音很重,是顾慎行的皮鞋底擦过地面的响。
我手忙脚乱捞起剑,水甩了一身。
棺椁侧面有夹层,是以前盗墓贼挖的,我白天就瞅准了。
骨头架子在里头摊着,胸腔那儿是空的。
我把剑塞进去,用肋骨卡住,剑刃贴着脊椎骨。
顾慎行的脚步声到了门口。
我掀开支棺板,钻进去,躺下。
夹层太窄,背贴着棺壁,凉得刺骨。
手在旁边摸到块圆东西,是块玉璧。
门被推开了。
手电筒的光扫过来,在棺椁上晃。
他往棺椁这边走,脚步声越来越近。
听见他伸手摸棺盖,木头吱呀响了一声。
“明天就得交货,”
他在自言自语,声音黏糊糊的,
“周港来的客人,不差钱,就认老东西。”
他好像蹲下来了。
手电筒的光从棺缝里照进来,扫过我的脸。
我死死闭着眼,睫毛都在抖。
突然,有东西踩在我胸口。
是鞋底,硬邦邦的。
他在上面碾了碾,好像在检查棺板结实不。
我感觉肋骨都在颤,剑把在骨头缝里顶得生疼。
“得把这椁板加固下,”
他又说,“别到时候掉链子。”
脚步声移开,到了墓室另一头,好像在翻什么东西。
我趁这功夫,往旁边挪了挪,胸口的疼才缓过来。
耳朵贴在棺壁上,听他稀里哗啦的弄了阵东西,然后脚步声往门口去。
“明天凌晨两点,高铁站,”
他又说了一句,像是在对自己交代,
“别出岔子。”
我在夹层里僵了好一会儿,直到外面彻底没了动静。
才敢推开玉璧,大口喘气。
伸手进尸骨胸腔,把剑摸出来。
脱漆水起了作用,剑身上的假锈掉了一层,露出底下的焊痕,更清楚了。
我把剑裹好,从夹层里爬出来。
腿麻得站不住,扶着棺椁蹲了半天。
刚才顾慎行踩过的地方,还在隐隐作痛。
4
从墓里出来,摸黑回到工具间。
反手把门锁上,打开矿灯。
光打在剑鞘上,才发现不对劲。
鞘尾有道缝。
早上塞剑的时候没注意,现在里头鼓鼓囊囊的。
用指甲抠了抠,拽出个小纸条。
是便利贴,被脱漆水浸得半烂。
上面的字晕成一团,就剩半截手机号,
139 开头,后面跟着三个模糊的数字。
这肯定是顾慎行藏的,记交货信息用的。
可惜泡坏了。
盯着剑鞘看了会儿,突然想起什么。
从工具箱翻出折叠锯,巴掌大。
对着鞘尾那截木片,小心翼翼锯下去。
锯到第三下,木片啪地掉了。
断面有几道浅浅的压痕,像是用笔划过。
手伸进怀里,掏出个小瓷瓶。
是父亲配的显影剂,他说唐代人用这法子记秘密,
墨里掺了松烟和硝石,见光不显色,遇特殊药水才显形。
拔开塞子,往木片断面喷了两下。
药水渗进去,没反应。
又喷了点,还是没动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