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没看他，对着钦差盈盈一拜，声音不大，却清清楚楚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。
“大人可否借一步，容民女为您展示此图的第二层——‘逆反针法’的奥秘。”
“逆反针法？”
钦差是个懂行的，一听这四个字，眼睛都亮了。这可是只在古籍上才有的针法，早已失传。
他来了兴致，不顾一旁陈若虚使的眼色，直接走下台阶：“哦？有何奥秘，你且说来。”
陈若虚想拦，却被钦差一个眼神逼退，只能僵在原地，脸色由白转青。
我走到绣架前，没碰那幅图，反而取下旁边烛台上一个干净的琉璃灯罩。
“大人，请用此物，从绣品背面，逆光而观。”
钦差接过灯罩，满腹狐疑地走到绣品后面。
烛火透过琉璃，在绸缎背面投下一片温润的光。
就是这一刻，奇迹发生了。
原本平平无奇的背面，瞬间浮现出另一幅截然不同的图案！那些用特殊手法藏在针脚里的血色丝线，在光下无所遁形！
“这是……”钦差大人的手开始抖。
人群中也发出了骚动，前排的乡绅们伸长了脖子，看清了那背后的景象，一个个倒吸一口凉气。
哪还有什么百鸟朝凤！
那背面，分明是一幅人间地狱！
一个女人被打倒在地，一个女人被拖拽着头发，一个女人被死死按在水缸里！每一道伤痕，每一次挣扎，都绣得那般触目惊心！
我伸出依旧缠着旧绷带的手指，点在其中一处。
“大人请看，这只凤凰折断的尾羽，反过来，便是我夫君上月初三，打断我这根肋骨的铁证。”
“这朵盛开的牡丹，是我被他用花瓶砸破头，血流满面的样子。”
“还有这朵浪花，是我被按进水缸时，呛出的最后一口气。”
“这幅图，正面是《百鸟朝凤》，反面，是我的《家暴铁证图》！”
话音未落，我猛地抬手，用力撕开自己的衣领！
“刺啦”一声，布帛碎裂。
新旧交错的伤痕，青紫纵横的淤青，像一张丑陋的网，铺满了我的前胸和肩膀。
全场死寂。
婆婆那张刚刚还挂着得意笑容的脸，瞬间血色尽失，尖叫一声，两眼一翻就晕了过去。
我迎着钦差震怒的目光，一字一顿，声如泣血。
“大人！民女陈家绣女柳三娘，以身为证，以血为墨，以针为笔，状告我夫陈若虚，多年来借我之名扬艺，骗取名利，对我百般虐待，猪狗不如！”
“此绣图，正面是献给皇家的贡品，背面，便是我呈给青天大老爷的状纸！”
“请大人为我做主！”
“扑通”一声，陈若虚瘫软在地，嘴里发出嗬嗬的声音，像一条离了水的死鱼。
钦差的脸已经铁青，他猛地一拍桌子，那红木桌案竟被他拍出一条裂缝。
“来人！”他怒喝一声，声震四野。
“将这个畜生给我拿下！”
“查！给我彻查陈家！挖地三尺，也要把他们所有的腌臢事都给我翻出来！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