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章

"叮——"

柜台上的老式座钟敲响三下。林深摸到口袋里多出的银杏叶钥匙,钥匙齿痕与他记忆中苏棠最后那台相机的锁孔完全吻合。楼下传来熟悉的栀子花香,他转身时,看到穿米色风衣的女孩站在光晕里,手中的海鸥相机正闪着微光。

"这次可别让表停了啊。"她晃了晃相机背带,上面挂着那枚正在发芽的银杏钥匙,"不是说好要拍遍所有时空的秋天吗?"

林深举起自己的相机,取景框里,两个并肩的身影被1997年的阳光拉得很长很长。而怀表在口袋里轻轻震动,表盘背面,新长出的银杏嫩芽正泛着柔光。

第二章:逆流的银杏雨

林深的手指在相机快门上凝固。取景框里,苏棠的米色风衣被1997年的秋风吹起,发梢间漏下的阳光在她锁骨处投出银杏叶状的阴影。这画面与他抽屉里那张泛黄照片分毫不差——除了照片角落里本不该存在的透明身影。

"发什么呆?"苏棠突然转身,怀表链在她颈间划出银色弧线,"不是说要拍下所有错过的瞬间吗?"

林深感觉怀表在口袋里发烫。当他低头查看时,表盘里的银杏叶正在逆时针旋转,每转一圈,苏棠的身体就透明一分。他想起三天前在重症监护室看到的场景:心电监护仪的波纹变成直线时,苏棠无名指上的婚戒突然泛起柔光,而病床旁的相框里,正夹着这张未完成的合影。

"叮——"

老式座钟的敲击声裹着消毒水气味扑面而来。林深发现自己站在医院走廊,绿色地砖上倒映着"1997年11月7日"的电子屏。透过病房玻璃,他看到穿病号服的苏棠正在给胶卷曝光,床头柜上的海鸥相机盖着绒布,与二十年前他手中那台一模一样。

"你果然来了。"

沙哑的声音让林深浑身僵直。病床上的老人戴着呼吸面罩,右手缠着的绷带渗出暗红——正是苏棠父亲的手。老人床头摆着三张照片:穿校服的苏棠在银杏树下微笑,穿白纱的她在婚纱店橱窗前比划,最后一张是空荡荡的养老院摇椅,上面放着那枚银杏叶钥匙。

"时光琥珀..."老人突然抓住林深的手腕,力道大得惊人,"她用最后力气做了两块表,一块给你,一块..."剧烈的咳嗽打断了话语,监护仪发出刺耳警报。林深看到老人枕头下露出半截信纸,与他在图书馆看到的字迹如出一辙。

"别让表针走到零点。"

这句话像冰锥刺入后颈。当林深再次睁开眼时,怀表玻璃盖弹开,最后一片银杏叶化作光蝶飞出。他站在校园的银杏大道上,纷飞的落叶雨中,苏棠正踮脚调整相机三脚架。

"这次要拍合影哦。"她回头时,左眼泛着不自然的灰白,"爸爸说当两块怀表同时转动,就能..."

尖利的刹车声撕裂空气。林深看到卡车冲向人行道的瞬间,苏棠怀中的相机脱手飞出,在空中划出抛物线。他冲过去时,怀表从口袋滑落,表盘里的光蝶突然涌向苏棠的眼睛——那片灰白正被金色光芒填满。

"抓住!"

二十岁的林深从画室冲出,手中摔坏的相机砸在卡车前轮。两道时空的林深同时伸手,却只触到苏棠消散成光点的指尖。她最后的声音混着九十年代的广播声:"告诉三十岁的我,养老院的银杏...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