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问题出在你身上，别老拿你那套小资产阶级的坏毛病当托词。”
我不再开口，只是僵直地立在原地，默默承受着所有人的指责与议论。
而沈言则抱起了思思，径直离去，连头都没有回一下。
三天后，厂里要举办表彰大会，沈言又要被评为先进标兵了。
我一大早就起床给思思编好了两条光亮的麻花辫，再三叮嘱：
“思思，今天是很重要的日子，你不要乱跑，更不要乱碰别人的东西。”
她眨动着大大的眼睛，使劲点头：
“妈妈我记住了，我今天保证做个听话的好孩子。”
刚换上一身挺括中山装的沈言从屋里走出，冷淡地瞥了我一眼：
“瞧瞧你这副样子，把孩子当成贼。”
“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不是亲妈呢。”
3
我没有辩驳，只是冷笑。
这些年，我替思思一家家登门道歉时，他从未出现过。
我把思思关在屋里打手板，他又指责我把旧社会那套用在孩子身上。
无论我怎么做，他总能站在道德高点批判我，将一切归咎于我成分不好，天生带着原罪。
过去我还会与他争执，如今，我连哭的力气都没了。
我牵着思思的手，迈入了红星机械厂的大礼堂。
台上领导正在发言，台下掌声如潮。
思思一反常态，今天十分听话，安静地坐在我的身旁，两条麻花辫随着头来回摆动。
会议过半，她突然拽了拽我的衣角：
“妈妈，我想去找其他小朋友玩。”
“我绝对绝对绝对不会乱动别人的东西。”
我心一软，点头答应。
可在十分钟之后，马厂长办公室猛地响起一声怒吼：
“我的手表！我的金手表不见了！”
听见这番动静，我心头猛地一沉，马上转头拉住另一个小孩：
“思思呢？她找你们一起玩了吗？”
那小孩摇摇头，
“没有。”
我发了疯似的冲向马厂长的办公室。
刚到办公室门前，就望见人群的中心，马厂长正脸色铁青，而我的女儿思思，正被治安科长死死扣住手腕。
在场的所有人都呆立当场。
思思一见到我，立刻挣扎着朝我怀里扑，一面哭着高声喊道：
“妈妈，不是你说的拿走金表就能换一个漂亮的布娃娃吗？”
“你还讲厂长是个坏蛋，拿他的东西不能算偷！”
女儿这番天真无邪的哭诉，瞬间让我成为众矢之的。
马厂长听到女儿的话眼神陡然一厉。
“苏沁！你到底想做什么！你是要毁了我吗？”
“快把金表还回去！”
沈言一个箭步冲到我面前，红着双眼对我低吼。
公公气得全身发颤，指着我的鼻子骂道：
“我们沈家怎么会娶了你这种阶级敌人！”
“思思才七岁，她会说谎吗？！”
“一个孩子能懂什么？要不是你这个做妈的思想根源就有问题，她怎么会干出这种事情？”
婆婆也冲上来撕扯我的头发，尖声叫骂：
“你这个丧门星！偷东西偷到厂长头上来了！你是想让我们全家都被下放到西山农场吗！”
表彰大会的喜庆氛围顷刻间荡然无存，全厂的职工都蜂拥而至。
“又是这个小偷妈，她是不是脑子有病？！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