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走近,“你的腰怎么了?”
“没什么,刚才起得太猛有点闪着了,现在已经没事……啊!”
我话还没说完,一只温热的大手就按上了我后腰,指尖用力压下,痛得我低呼一声。
“腰椎四和五节突出,两侧肌肉有增生,明显是老毛病了,这叫没事?”
陆郁泽蹙着眉低斥,展开手掌横在我腰后,来回按揉了两下,又蓦地顿住。
我听到他重重吸气的声音,下意识侧身去看,腰扭过小半圈,竟然还在他手掌之中。
……天啊,陆郁泽的手怎么这么大,几乎掌住了我大半个腰身。
他似乎也为此怔然,直到同事许宁走过来,才触电般缩回手。
“苒妤,这位乘客是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?”
我呐呐摇头,热意顺着后腰蔓延到颈侧,“……没什么,这就下去了。”
陆郁泽又看了我一眼,抬步离开,背景被雨幕模糊,看上去有几分寂寥。
我忽然就很想追上去抱住他,问他能不能带我走。
这是我八年前险些出口的祈求,最终却只是独自离开,这份渴望也深埋在心底成了执念。
一复一日,在我以为终究会被时间消磨殆尽之时,又与陆郁泽重逢。
不变的是,我依旧缺乏勇气。
眼见着摆渡车逐渐驶离,我像是被抽走了脊梁骨一般瞬间委顿,腰痛到几乎难以站立。
许宁连忙扶住我,“腰又疼了吗,还能坚持住吗?”
我摇摇头,以我目前的情况,后续飞行实在难以为继,只好向机长说明了情况。
他先安慰了我两句,就出去打电话了,几分钟后回来,笑着拍拍我肩膀。
“都搞定了,你最后一班飞行到此为止了。照顾好自己,尽快回公司办理手续。”
许宁也松了口气,又觉出不舍和担忧,“但你一个人留在这里可以吗?你还有伤。”
“没关系,都习惯了,我吃点药,先休息两天,就当是……旅游了。”
说到最后,语声几不可察地一顿,许宁并未发觉,自然更不知道我心中的惊涛骇浪。
B城。
我曾与陆郁泽约定过要一起来的地方,后来无数次从这片天空飞过,从不敢俯瞰,更没有一次停驻。
而今我和陆郁泽同时降落在这里,宿命一般,却早已不再是我们。
除了苦笑和唏嘘,我不知道该作何反应,心像是被掏空了一般,忽而理解了饮鸩止渴的痛苦。
一时的相见只会让堆积的思念如雪崩般倾泻,痛苦被放大无数倍,再难以收拾。
还不如不见。
但当我在候机大厅喧嚣的人潮中,看到直直望向的陆郁泽时,又忍不住想。
在我不知道的年月里,他是否也曾这样等过我许多次。
3
直到跟着陆郁泽走出机场,坐上出租车,我都还没回过神。
怎么就答应和他走了呢?哦,他说要帮我治腰。
但是他会吗?我应该质疑的啊,为什么没有?
这么多年过去了,我竟然还是会无条件地相信他,跟随他。
就像是刻在骨血里的基因,是专属于他的印记,连我自己都抗拒不了。
无声苦笑了下,我扶着座椅动了动,后腰悬空,加剧了我的腰痛,只得不断变换姿势。
陆郁泽原本扭头望着窗外,察觉到我的动作后,对前排的司机说:“改道,去最近的酒店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