刚想亲亲女儿的额头，手机闹钟突然响了——七点四十分，该出门了。林薇慌慌张张地收拾好朵朵的书包，又检查了一遍药盒里的退烧药有没有过期，才牵着女儿往小区门口走。张磊已经等在那里，他穿着皱巴巴的衬衫，眼下也有淡淡的青黑，显然昨晚也没休息好。他接过林薇手里的书包，语气带着惯常的歉意：“今晚部门要聚餐，可能得晚点回，朵朵的睡前故事……”
“我来跟她视频讲。”林薇打断他，把装着退烧药的小药盒塞进张磊口袋，指尖触到他口袋里皱巴巴的纸巾，想起他有鼻炎，又补充道，“你包里的鼻炎药记得吃，最近天气干燥，别又犯了。”
张磊点头，伸手想帮她理理被风吹乱的刘海，林薇却下意识地后退半步——地铁早高峰的人潮能把人挤成纸片，她必须在八点前赶到地铁站，才能保证八点十五分准时打卡。“我走了，晚上联系。”她匆匆抱了抱朵朵，女儿的小手紧紧攥着她的衣角，她狠心掰开，转身快步走向路口，高跟鞋踩在柏油路上，发出急促又慌乱的声响，像极了她此刻的生活节奏。
盛景科技的写字楼矗立在市中心，玻璃幕墙反射着朝阳的光芒，刺眼得让人不敢直视。林薇走进大堂，看着电梯口滚动的公司标语“高效、创新、共赢”，突然觉得有些讽刺——在这里工作五年，她只感受到“高效”带来的压榨：行政部从五个人裁到三个人，活儿却一点没少，她每天要处理二十多封邮件、协调十几个会议室、接待七八波访客，连喝口水的时间都没有；至于“共赢”，不过是高层画给底层员工的饼，去年公司利润增长了30%，普通员工的年终奖却只涨了500块，而王海涛这样的总监，据说拿到了六个月的薪资作为奖金。
行政主管的工位在办公区最靠里的位置，被一圈隔断围着，像个小小的牢笼。她刚放下包，还没来得及打开电脑，前台的实习生小吴就跑了过来，脸上带着紧张的神色：“林主管，王总让您现在去他办公室，说有急事找您。”
“知道了。”林薇的心沉了一下，指尖瞬间冰凉。王海涛——市场总监，一个五十多岁、总把“我当年跟着老板打天下的时候”挂在嘴边的男人，最近两个月总找各种借口让她去办公室。上次是“行政预算表里的差旅费需要重新细化”，她抱着厚厚的报表过去，王海涛却翻都没翻，拉着她聊了半小时“女人平衡家庭和工作有多不容易”；上上次是“年会嘉宾名单要再核对”，他指着名单上一个女嘉宾的名字说“这个女人我认识，特别会来事”，眼神里的猥琐让她浑身不自在。每次从他办公室出来，林薇都要去卫生间洗好几次手，好像能洗掉那种黏腻的不适感。
她深吸一口气，伸手把衬衫领口的扣子再扣紧一颗——原本最上面那颗扣子她总不扣，觉得勒得慌，现在却成了下意识的动作——又扯了扯西装下摆，确保裙摆盖住膝盖，才起身走向王海涛的办公室。办公室在顶层，走廊里铺着厚厚的地毯，脚步声被吸得干干净净，只有她的心跳声在耳边越来越响，像擂鼓一样。
敲门时，指尖都在微微发抖。“进来。”里面传来王海涛的声音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慵懒，像是刚睡醒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