多年装手机的习惯,还是能这么清晰的记得,没有犹豫的拿出。陆承宇稍微有点儿失措。
带着莫名的情绪说,将呼叫页面朝向他:“我一定去!”
陆承宇回答他时摩挲着请柬上的不知何时被颜料渍上的小点点—— 是靛蓝色的,和当年裤脚上的星点一样。
走到楼下撞见清晨的阳光,楼下卖豆浆的大爷正在支摊子,蒸腾的热气里飘来熟悉的市井气......
画展开幕那天,陆承宇值完夜班就赶了过去。
老钢厂的红砖墙面泛着旧旧的砖红色,墙缝里塞着些枯卷的草屑,密密麻麻的爬山虎顺着墙面攀上去,深绿的叶片叠着浅绿的新叶。
苏漾站在展厅门口,背靠在斑驳的木柱上,黑色高领毛衣的领口刚好抵着下巴,袖口微微卷到腕间,露出半截泛着冷白的手腕,料子软得贴在身上,勾勒出浅淡的肩线。他原本垂着眼睫,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口袋里的电子烟。
听见动静抬眼时,瞳孔里突然落了星子——原本带着点倦意的黑眼睛一下子亮得惊人,像蒙了层灰的黑曜石被仔细擦过,每一道纹路都泛着清光,连眼尾都染了点浅淡的热意,整个人像被风掀起了罩在身上的雾,突然鲜活起来。
“你真的来了。”苏漾将桌上摆放的柠檬水拿起,顺势递了出去,杯子的外壁上沾着片干枫叶,“我昨天捡的,觉得好看,就做成装饰了。”。
“我说了,一定来。”他接过对方递来的柠檬水,目光被展厅中央的画作吸引。
那是幅巨大的油画,《渡》,深蓝的底色上漂浮着无数只纸船,每只船上都点着小小的蜡烛,有只纸船的船身上,画着颗小小的红色十字。
“这只船是画你的?” 苏漾站在他身边,声音轻得像叹息。
“我总觉得,你就像这只船,能把人从水里渡到岸上。”像是要在波涛里明明灭灭。
旁边的标签上写着作者:苏漾。
“我要是真的有这么伟大,现在的我应该快挂墙上了。”医学界的冷笑话,只有资历和年龄足够老,就可以挂在荣誉榜上供人敬仰。
“我......我真的不是这个意思。”苏漾连忙解释道。
“逗你的.....”
陆承宇的指尖碰到画框,突然想起五年前的图书馆:苏漾的画板上,神经线的靛蓝色,和这深蓝底色一模一样。
“我喜欢你的画。” 陆承宇看着苏漾的眼睛,“更喜欢画这些画的你。”这一句没有说出口,在内心里挣扎了一会儿。
“画的是那些没来得及说出口的告别。”苏漾站在他身边,声音轻得像叹息。
陆承宇忽然注意到画的角落有只与众不同的纸船,船身上画着颗红色的十字。他转头时,正对上苏漾躲闪的目光,像五年前在图书馆,他无意间瞥见对方画本上自己的侧影时,对方慌乱合上本子的样子。
展厅里响起熟悉的旋律,是《至少还有你》的纯钢琴版。苏漾的耳尖红了红:“音响坏了,总循环这首歌,你要是不喜欢......”
“我喜欢。”陆承宇看着他的眼睛说,“大学时总听。”
苏漾的睫毛颤了颤:“我也是。”
“听着这歌总能想起你,想着......想着再见你就好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