楚言看着他,突然意识到自己从未真正认识这个男人。三年来,他看到的只是顾厉允许他看到的表面,温顺地呆在顾厉划定的界限内,从不追问,从不质疑。
因为他害怕失去这偷来的幸福。
“那个照片里的人是谁?”他坚持问,尽管每说一个字心就更痛一分。
顾厉转过身去,重新坐回桌前,语气淡漠:“一个无关紧要的人。已经死了。”
死了。
这两个字像子弹一样击中楚言。他突然感到一阵眩晕,不得不扶住书架才能站稳。
“所以我是...”他几乎说不出那个词,“...替身?”
顾厉没有回答。沉默就是最残忍的答案。
楚言看着这个他爱了三年、视为全世界的男人,突然觉得无比陌生。那些温柔的夜晚,那些深情的低语,那些他以为是爱的注视——原来都是给另一个人的。
而他,只是一个精心挑选的替代品。
更可怕的是,那个“行动日”的标注,像毒蛇一样盘踞在他的脑海中。
“那场车祸,”他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,“是你安排的吗?”
顾厉猛地抬头,眼中终于闪过一丝楚读不懂的情绪,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。
“你累了,”他说,声音出奇地柔和下来,几乎是这三年来最温柔的语气,“去休息吧,明天我们再谈。”
这是顾厉的惯用策略——当他不想继续某个话题时,就会用温柔的假象麻痹他,让他怀疑自己的判断,最终乖乖回到笼子里。
而楚言总是会上当。
但今晚不一样。
楚言缓缓站直身体,擦干脸上的泪水。他突然变得异常平静,仿佛内心的某个部分已经死了。
“好的,”他轻声说,“我去休息了。”
他转身离开书房,没有回头。每一步都像踩在碎玻璃上,疼痛钻心,但他走得异常平稳。
顾厉看着他的背影,眉头微蹙,但很快又沉浸回工作中。他相信明天楚言就会恢复正常,像以往每一次小争执后那样,变得更加温顺依赖。
他不知道的是,楚言回到卧室后,直接走向衣帽间最底层的抽屉,从最里面摸出一个小铁盒。
里面放着他三年前车祸时身上的物品:一张已经模糊的照片,一枚廉价的学生戒指,还有一张被血浸透了一半的学生证。
斯坦福大学,计算机系,林凡。
照片上的人,就是文件夹里那个青年。
那个已经死了的青年。
那个他作为替身取代的青年。
楚言坐在地板上,月光透过窗户照在他苍白的脸上。他轻轻抚摸学生证上那个名字,忽然一些记忆碎片闪过脑海——不是他作为“楚言”的记忆,而是更早的、被埋葬的记忆。
图书馆的灯光。键盘的敲击声。一个加密文件夹。顾氏集团的财务数据。
还有与李锐的会面...
楚言猛地睁大眼睛,呼吸骤然急促起来。
他突然明白了。
他不是替身。
他是证人。
2 无声告别
月光如水,洒在衣帽间冰冷的大理石地板上。楚言坐在地上,指尖颤抖地抚过那张染血的学生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