二人对视,灯火“啪”地炸了个灯花,像替他们立契。
回府的马车上,茹儿拢紧披风,锁骨下的煞蜂悄悄探出半只翅,稚声偷笑:“主人,又要猎新的刀啦?”
茹儿以指腹把它按回去,声音低而软:“这次不猎刀,只借刀锋一用。
借来剑炁,融进皮影——让影子也能结霜,才算真正的杀招。”
她抬手,在车窗雾气上画下一道弯弯水纹,像给未来掀开的序幕。
三日后,子时未到,城西弃茶窑。
瓦当缺角下,月光像一柄薄刃,把残壁劈成两半。
冯香茹裹着鸦青短打,外罩一件束腰皮甲——腰是新的,肉也是新的,被束得盈盈一握;胸口却暗暗绷着一层“皮影软甲”,薄如蝉翼,是她用三日三夜把十八只影蝶炼成线,再掺入煞蜂血雾织就,刀划上去,只裂影,不伤皮。
燕度先至,负手立于窑门,霜啼剑用粗布裹了锋,背在身后。
他抬眼,看见月色下走来的少女——
青布包头,鬓边故意散下几缕碎发,像穷苦人家的采茶女;
可那截脖颈却白得晃眼,一步一颤,仿佛月在水底晃。
燕度喉结微动,随即收神:“冯姑娘,今夜我只试你三关:力、息、意。过关,我便传你‘千霜剑炁’第一层‘霜芽’;不过关,此事作罢,免误你性命。”
茹儿福了福,声音压得哑:“请公子赐教。”
第一关·力
燕度将一块青砖立起,指尖一弹,砖面瞬布白霜。
“用你最大的力,击砖中心。不要求碎,只霜不裂,便算及格。”
茹儿知他考自己对“霜息”的共鸣,而非蛮劲。
她暗唤煞蜂,一缕猩红沿臂窍潜至掌心,却被皮影线层层裹住,化成淡粉。
粉光落砖,白霜“叮”地一声,开出冰花,砖却纹丝不动。
燕度目中亮起第一颗星:“以柔引霜,好资质。”
第二关·息
他抛出一枚铜钱,铜钱边缘被剑炁削得薄如柳叶,凌空翻飞。
“闭息十息,以指夹住铜钱,不许触锋。”
茹儿深吸半口,便不再吐纳,胸腔暗用皮影术——影线悄悄勒住肺腑,逼出“假息”,仿佛一条蛇在体内替她呼吸。
十息过,她两指拈住铜钱,锋口离指腹只一发,霜气却顺着皮影线倒流回她腕心,被煞蜂悄悄吞了。
燕度挑眉:“闭息圆满,霜不侵肌,可造之材。”
第三关·意
他忽然拔剑,剑不出鞘,只以鞘尖点向茹儿眉心。
“一息之间,想出最杀伐的意象。你若先惧,便败。”
剑鞘未至,霜风已割断她额前几缕碎发。
茹儿眼前一黑,却借皮影术在背后窑壁投出一道巨影——
影中蜂翅如刀,剑翼如霜,双翼交击,竟化出“蜂霜剑”虚形。
燕度鞘尖一顿,霜风被影翼劈开,反卷回他自己袖口,袖口瞬结薄冰。
他收剑,低笑:“意象合一,霜中有煞,煞里藏霜——我小瞧你了。”
三关皆过。
燕度自怀中取出一枚冰裂纹玉简,递到她掌心。
“‘霜芽’心法在里,以神识触之即得。但——”
他目光掠过她束得极细的腰,“你根基奇佳,若去郡里‘藏锋武馆’,最多两月,可修至第三层‘霜枝’;在此荒窑,我一人指点,慢十倍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