尘封的棺材板被掀开了。
里面躺着的,是我二十五岁时,就已经死掉的灵魂。
我关掉电视,房间里瞬间陷入一片死寂。我能听见自己心脏在胸腔里无力地撞击声,每一次跳动,都像在提醒我当年的愚蠢和屈辱。
我给自己倒了一杯威士忌,没有加冰。辛辣的液体灼烧着我的喉咙,一路烧进胃里。我需要这种痛觉,来证明自己还活着。
记忆像失控的洪水,冲垮了我用三十年时间筑起的堤坝。
二十五岁的我,确实火得一塌糊糊涂。我是影视公司力捧的头牌,走到哪里都是鲜花和掌声。我以为整个世界都在我的脚下。
直到我遇见了柳霏霏。
她就像她的名字一样,像一阵飘渺的细雨,悄无声息地潜入了我的世界。她很美,美得不食人间烟火。她说她喜欢我的眼睛,说我的眼睛里有故事。
哪个年轻男人能抵挡住这样的赞美?
我迅速坠入爱河。我把我认为最好的一切都捧到她面前,名牌包,限量款首饰,高级餐厅的烛光晚餐。我觉得那是爱一个人的方式,是我能力的证明。
她总是微笑着接受,然后用她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我,说:“影声,你对我真好。”
那时的我,蠢得像头快乐的猪。
转折发生在我们交往的第八个月。
那天晚上,她哭着给我打电话,说她妈妈在老家突发心脏病,急需一笔钱做手术,不然就没命了。
“影-声,我好怕…医生说至少要十五万,我…我这些年挣的钱都给我爸还赌债了,我一分钱都拿不出来…怎么办啊…我妈她……”
电话那头的她泣不成声,听得我心都碎了。
我当时正在外地拍戏,二话没说,就让助理立刻给她转了二十万过去。我说:“霏霏你别怕,钱你先用着,不够我再想办法。阿姨的病最重要。”
她在电话里哭着说我是她的救命恩人,这辈子都还不清。
我笑着说,我们之间,还用说这些吗?
现在想来,那时候的自己,真是个天大的笑话。
半个月后,我拍完戏回到我们同居的公寓,迎接我的,是空荡荡的房间,和一张她留下的字条。
字条上写着:“影声,对不起,我们不合适。忘了我吧。”
没有解释,没有原因。她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,电话关机,公司说她请了长假,谁也联系不上。
我疯了一样地找她。我以为她遇到了什么难处,我以为她有什么苦衷。我甚至觉得,是不是那二十万,让她感到了压力?
一个月后,我从一个圈内朋友那里,得知了真相。
那个朋友在国外度假时,拍到了一张照片。照片里,柳霏霏挽着一个比我父亲年纪还大的富商,笑得一脸灿烂。背景,是爱琴海的落日。
朋友小心翼翼地告诉我,那个富商,是柳霏霏的“老朋友”了。她妈妈身体好得很,天天在家打麻将。她跟我说的一切,都是假的。
那一瞬间,我觉得自己像个被扒光了衣服的小丑,站在世界中心,接受所有人的嘲笑。
愤怒吗?
不。
是屈辱。
那二十万,是我辛辛苦苦拍戏挣来的血汗钱。我不在乎钱,我在乎的是,我的真心,我的善良,被人当成了垃圾,肆意践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