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有没有记载怎么对付这东西?或者它怕什么?”老舅更关心实际问题。
秦墨苦笑一下,摇了摇头:“记载多为观察和警示,提及应对之法的少之又少。仅有一处模糊提到,‘至阳至烈之气或可暂遏其阴晦’,但何为至阳至烈,如何运用,均未细说。还有一说,‘心志坚定,灵台空明者,或可抵御蛊惑’,但这又何其难也。”
至阳至烈?我心下沉吟。上次在黄土之下,那黑色金属碑的嗡鸣几乎将我们逼入绝境,最后还是依靠……想到那枚为了摧毁“鳞主之眼”而彻底耗尽力量、最后留在了幽深地底的蛇形玉佩,我心里一阵空落落的不踏实。如今我们手头,再无这等奇物可以依仗了。至于心志坚定……我看了看身边眼神已经开始四处乱瞟、明显耐心耗尽的老舅,心里叹了口气。
我们继续在故纸堆中翻找。时间在沉默的阅读和艰难的辨识中流逝,窗外的天色渐渐暗淡下来,雨声依旧未停,反而更显稠密。
就在我眼睛酸涩,准备稍作休息时,老舅忽然“咦”了一声,从一堆散页里抽出一张质地明显不同的纸。那纸更厚,颜色偏灰,上面用非常潦草甚至有些慌乱的笔迹画着一副简陋的示意图。
“这画的啥?歪歪扭扭的。”老舅把纸递给我。
我接过来一看,心头猛地一跳。纸上画的似乎是一个复杂的、多层结构的楼阁剖面草图,笔法粗糙,很多地方只是用混乱的线条表示。但在楼阁的核心位置,画着一个醒目的、螺旋状的符号,符号中心点被用笔狠狠地戳了一个墨点,几乎要把纸戳破。旁边还有几个几乎无法辨认的小字,我仔细分辨,才勉强认出似乎是“非……非……耳……止……”?
“这是什么?”秦墨也注意到了这张纸,凑过来看,眉头紧锁,“这笔记……不是我祖上任何人的。这纸墨也较新,顶多几十年……像是有人后来放进去的。”
不是秦家祖上的东西?那会是谁?为什么放在这里?
那螺旋符号和旁边绝望般的注释,给人一种极其不祥的感觉。
“非耳止?”老舅念叨着,“啥意思?不是耳朵停下来?这都什么跟什么啊?”
我也无法理解。但这张意外的草图,无疑给谪仙楼更增添了一重迷雾和凶险的预感。
就在这时——
“……来了……”
一声极轻微、极其模糊的低语,仿佛隔着厚厚的棉絮,又像是从极远的水底传来,幽幽地飘进堂屋。
我们三人同时一僵,猛地抬起头,互相看了一眼,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疑。
“谁?”老舅压低声音,紧张地四下张望。
堂屋里除了我们,空无一人。门窗紧闭,只有风雨声。“……时辰……快到了……”
又一声!这次稍微清晰了一点点,能听出是个男人的声音,语调平直,没有任何感情色彩,却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诡异感。
声音的来源……似乎是外面!是从雨幕中传来的!
秦墨脸色骤变,猛地站起身,几步走到窗边,小心翼翼地掀开木质窗板的一条缝隙向外望去。
我和老舅也立刻凑了过去。
外面天色已暗,雨水如幕,镇子笼罩在一片灰蒙蒙的水汽中。青石板的街道上空无一人,只有屋檐水汇成细流,不断滴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