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依依猛地转头看他,眼神里除了震惊,还有一丝更深的东西。“你确定?所有细节?”
“确定。”梁鸿毅强迫自己移动脚步,走进房间。他的目光像扫描仪一样掠过现场,大脑自动调取出那些他几乎能背下来的卷宗照片和法医报告,“死者姿态,束缚方式,缝合手法,物品摆放位置,甚至这个符号的角度……”他的声音越来越低,最后几乎成了自言自语,“分毫不差。”
他绕着现场缓慢移动,理性还在尽职地工作,试图分析凶手的心理画像:高度强迫症,对原始案件有近乎偏执的研究,可能患有某种妄想……但一种冰冷的、不合逻辑的寒意正顺着他的脊椎往上爬。
他的目光最终落在地面上,那个粉笔符号的中心。
那里,静静地躺着一枚东西。
一枚小小的、氧化发黑的黄铜发条。
梁鸿毅的思维猛地停顿了一秒。这个东西……不该在这里。卷宗里从未记载过这个。
几乎是本能驱使,他蹲下身,隔着乳胶手套,小心翼翼地拾起了那枚发条。
冰冷的金属触感似乎穿透了手套,直刺指尖。
就在那一瞬间,一些碎片猛地撞进他的脑海——
黑暗……逼仄的空间……木头的味道……一种细微的、上了发条的金属玩具发出的单调音乐声……还有哭声……一个女人压抑的、绝望的哭声……
剧烈的头痛毫无预兆地袭来,像一根烧红的铁钎钻入太阳穴。
他闷哼一声,手指下意识收紧,那枚发条几乎要嵌进他的掌心。
“鸿毅?”李依依敏锐地察觉到他的异常,上前一步扶住他的胳膊,“你怎么了?脸色这么白。”
梁鸿毅猛地甩了一下头,试图将那些模糊的幻象和声音驱逐出去。
他深吸一口气,强迫自己站直,将紧握的手松开,把那枚发条迅速放进证物袋,递给了旁边的取证人员,动作快得几乎有些失态。
“没什么,”他声音沙哑,避开李依依探究的目光,“可能有点低血糖。这个……收好,这不是原案里的东西。”
李依依看了看那枚被收走的发条,又看了看梁鸿毅明显苍白的侧脸,眼神里的疑虑更深了,但她没有追问,只是对取证人员点了点头。
现场初步勘查还在继续,但对梁鸿毅来说,某种平衡已经被打破了。
他感觉自己像个被窥视的猎物,而这个血腥的现场,似乎不仅仅是凶手的杰作,更像是一个针对他的、精心布置的舞台。
他的私人手机在口袋里震动起来。他走到相对安静的走廊角落接起。
“鸿毅。”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沉稳却略带疲惫的声音,是他的导师,退休后仍被警局返聘为顾问的犯罪心理学教授赵红旗。
“赵老师。”梁鸿毅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。
“我听到消息了……西区废弃宿舍楼的案子。”赵红旗的声音顿了顿,似乎在斟酌用词,“依依上报的初步情况,听起来很像……”
“就是‘阁楼缝尸案’的复刻。”梁鸿毅打断他,语气不由自主地带上了一丝焦躁。
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,再开口时,赵红旗的声音里带上了一种复杂的沉重:“果然……鸿毅,这个案子……你……尽量保持距离,别太深入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