每一次扫过,都能听到极其细微的“咯吱”声,那是它柔软的表面被那些新生的、锉刀般的锯齿划开的声音。
我能尝到血的味道,但那痛楚中,却夹杂着一丝让我心惊肉跳的……愉悦。
我开始害怕吞咽。
因为每一次吞咽,舌头都必须向后运动,不可避免地会擦过那些新牙的锋利边缘。
我只能小口小口地喝水,让液体顺着喉咙流下去,尽量减少舌头的动作。
渐渐地,我的房间里开始弥漫起一种奇怪的气味。
那是一种混合着淡淡血腥、唾液的甜腥以及……一丝冷金属的味道。
这种气味甚至带着一种诡异的“温度差”。
明明是初夏,我开着26度的空调,但只要一打开卧室的门,一股冰凉的甜腥味就会扑面而来。
冷气味违背了热空气上升的常识,更容易让人背脊发凉。
它无处不在,我呼出的空气里有它,我睡过的枕套上有它,我用过的口罩内侧,更是凝结着浓郁的这种味道。
它像一种无形的标记,宣布着我对这片空间的占有权,也宣告着我……正在从内部开始腐坏。
楼道里的声控灯,最近也变得有些奇怪。
它总是莫名其妙地亮起,尤其是在我所在的这层楼。
我原以为是线路老化,但有一次深夜我打开猫眼,却看到了令我汗毛倒竖的一幕。
楼道里空无一人,只有一滴、一滴晶莹的液体,正从我门缝的下方,缓慢地滴落在光洁的地砖上。
“哒……哒……哒……”
在寂静的夜里,那声音清晰得可怕。
我瞬间明白了!
那不是水,是我睡觉时,无法完全闭合的嘴里,流出的混合着血液和唾液的液体。
因为新牙的挤占,我的嘴唇已经无法像正常人那样完全闭拢,总会有一道细微的缝隙。
原来,那些我以为是水管漏水的声音,那些让邻居在业主群里抱怨的、半夜的滴水声,来源……竟然是我自己。
我是那个噪音源。
我是那个污染源。
我是一切诡异的开端。
意识到这一点后,我不再用胶带封死门缝,而是沿着门内侧的下缘,仔细地贴了一圈宽胶带,让胶带的边缘向上翘起,形成一个简易的接水槽防止液体再渗出去。
我,正在把自己,活活地砌进这座坟墓里。
第四章:判决
在自我囚禁了近两个月后,我终于决定再次走出家门。
不是因为我想通了,而是因为我快被逼疯了。
止痛药已经完全失效,颌骨的胀痛让我二十四小时都处于一种低烧的状态,我甚至能感觉到我脸颊两侧的咬肌,因为内部骨骼的扩张,而变得异常僵硬和突出。
我的脸型,正在发生着微妙的改变。
更重要的是,我需要一个答案。
一个权威的、科学的、能告诉我这到底是什么的答案。
哪怕是绝症,我也需要知道我得的是什么癌,而不是像现在这样,被一种未知的、无法命名的恐惧活活吞噬。
这次,我挂了本市最权威的A大附属医院的特需专家号。
接诊我的是一位名叫陈清泉的主任医师。
据说 G20 峰会时,他还给某位外国元首看过牙。
陈医生年过五十,头发微白,但精神矍铄,眼神锐利得像一把手术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