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用指甲划开缝线,从里面倒出一枚小小的、用子弹壳手工打磨成的哨子。
哨子已失去光泽,上面刻着一个歪扭的“问”字。
原来,他一直记得,救他的人,叫“问”。
柳如烟的出现,以及她那套“安抚”手段,根本就不是巧合。
我死死攥着那枚子弹壳哨子,冰冷的金属硌得我掌心生疼。
第三章
霍振霆的“疯病”,并非单纯的PTSD。
正常的PTSD患者,会被相似场景或声音触发创伤回忆。但他的发作极有规律,且只对柳如烟的歌声和熏香有反应。
那是催眠。
我将子弹壳哨子重新缝回军装,悄悄回到“囚笼”。
我开始利用每日送饭的小丫鬟,春桃。
教她用厨房常见的红枣枸杞泡水喝,半月后,她气色好了许多。
我又见她走路姿势别扭,教她一套简单的推拿手法,治好了她幼时留下的病根。
她帮我打探到了想要的信息。
柳如烟的特制檀香,是从城南一家叫“异香斋”的铺子买的。
她并非北地人,三年前突然出现在军营附近,自称逃难孤女,被老督军霍英所救,因其聪慧伶俐,又与霍振霆有缘,便被收为义女。
这日,是老督军霍英的生辰。
因老督军早已战死,督军府并无庆祝,气氛反而比往日更凝重。
霍振霆一大早便去了城外霍家祠堂,据说要待上一整天。
柳如烟称病,没有跟去。
入夜,霍振霆从祠堂回来了。
他一个人,走进了老督军生前最喜欢的暖阁。
我推开暖阁虚掩的门,浓重酒气扑面而来。
霍振霆背对我,坐在窗前地板上,身形落寞。
他听到了我的脚步声,冷冷开口:“滚出去。”
“督军喝醉了,一个人待在这里,很危险。”我走近几步。
“危险?”他转过头,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在烛光下亮得吓人,“在这北地,我霍振霆就是最大的危险!你一个手无寸铁的女人,也敢来我面前说教?”
“我不是来说教的,”我在他审视和敌意的目光下,缓缓蹲下,与他平视,“我是来跟你做个交易。”
“交易?”他嗤笑一声,端起酒壶又灌了一大口,“我凭什么跟你做交易?”
“凭我能治好你的病。”我看着他的眼睛,“不用药,也不用歌声。而是让你,看清楚你病根的真相。”
他握着酒壶的手,停在半空。
第四章
“真相?”霍振霆眼中闪过一丝迷惘,但瞬间又被警惕和嘲讽取代,“我的病根,如烟最清楚。你一个外人,懂什么?”
“是吗?”我平静反问,“那她有没有告诉过你,你每次病发前闻到的特殊檀香味,是一种产自南洋的致幻剂?它本身无毒,但长期与酒精混合吸入,会损伤中枢神经,让人记忆混乱。”
霍振霆的瞳孔猛地一缩。
他想反驳,但我的话,精准地戳中了他内心深处连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怀疑。
“你胡说!”他低吼,声音却没了底气。
“我是不是胡说,督军可以派人去城南异香斋查查。那里的老板,应该很乐意为督军解惑。”我步步紧逼,“柳小姐是那里的常客,不是吗?”
霍振霆沉默了。
他死死盯着我,想要将我整个人看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