郁老婆子和几个女眷哭天抢地,被推搡着跟在后头,钗环掉了,发髻散了,哪还有半点未来阁老夫人的体面。
他们的物品,也被仆人们扔了出去,摔在地上,散落出一些半新不旧的衣物,寒酸得可怜。
声音逐渐远去,像是被拖拽着离开了院落。
终于清静了。
街坊邻居早就被惊动,指指点点,议论声嗡嗡传来。
“哟,这不是新科状元吗?怎么被扔出来了?”
“听说刚接了圣旨就要休妻,结果踢到铁板了。”
“活该!瞧他那一家子趾高气扬的样儿。”
“郁夫人……哦不,沈东家真是深藏不露啊……”
郁文轩听到议论,越发羞愤难当。
朱红大门在他们身后重重关上,彻底隔绝了内外两个世界。
我收回目光,转身。
很好,耳根清净了。
“东家,”管家处理完门外的事,又快步回来复命,“人都清出去了。您看……”
我淡淡吩咐,“把这院子里所有他们碰过的东西,全部搬出去烧了。桌椅、床榻、摆设,一件不留。再用柚子叶水,里里外外冲洗三遍。”
“是。”
“府里所有下人,重新筛一遍。尤其是跟郁家通过消息的,全部发卖出去。留下的,这个月月钱翻倍。”
管家语气更恭敬了:“奴才明白,一定办得妥妥当当。”
恩威并施,才是驭下之道。
沈云锦以前就是太软和,才被欺辱至死。
我踱步走出这间令人窒息的卧房,来到院子里。
阳光正好,洒在精致的亭台楼阁上。
这宅子地段极好,修缮得也雅致。
当初是“沈云锦”掏空了几乎一半嫁妆,又求了父亲,才为郁文轩置办下来的安身立命之所。
如今,物归原主。
不,连同利息,我都得要回来。
我抚上血玉。
紧接着,一段画面涌入脑海:
一辆华丽的马车正停在丞相府侧门,一个女子被丫鬟搀扶着,正要上车。透过微微掀起的纱幔,能看到她压抑不住的笑意,眼底尽是即将得偿所愿的得意和憧憬。
林婉儿。
看来,我那一份“新婚贺礼”,得提前送出了。
我吩咐道:“备车。去西城,沈家绸缎庄。”
管家一愣:“东家,您刚府里闹了这一场,此刻出门,怕是……”
“怕是什么?怕人指指点点?还是怕郁文轩纠集人来闹事?”
我冷笑:“我就是要让全京城的人都看着,是谁,把状元郎踩在了脚下。又是谁,捏着他们前程的命脉。”
“赶紧去备车。要最宽敞、最招眼的那辆。”
“是!”
半个时辰后。
我坐在沈家豪华的马车里。
车身镶嵌宝石,帘子用的是寸锦寸金的云锦,由四匹油光水滑的骏马拉着,招摇过市。
马车前后左右,跟着八名劲装护卫。
所过之处,行人纷纷避让。
议论声比之前状元府门口的更加热烈。
“快看,是沈家的马车。”
“里面坐的就是刚把状元郎休了的沈东家?”
“我的天,这排场……郁状元真是瞎了眼。”
“听说郁状元要娶的那个相府千金,手里的产业都是沈东家的。”
“这下有好戏看了!”
马车缓缓驶入西城最繁华的街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