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章

“哥,别想了。”

“‘烬魂剑’随着十五年前那场灭门惨案一同消失了,江湖上都说,或许早就被铁枭毁了。”

“不。”我眼中闪过一丝偏执的火光,“它一定还在某个地方,等着我。”

我坚信这一点,就像坚信我终将手刃铁枭一样。

但逐月的话,也让我心里冒出了一个疑团。

铁枭,一个能灭我凌家满门的枭雄,行事如此大费周章地隐藏行踪,难道仅仅是为了躲避我这个微不足道的“漏网之鱼”吗?

他到底在隐藏什么秘密?或者说,他在守护什么?

这个念头一闪而过,但我没有深究。

眼下,最重要的,是找到他。

我推开逐月递来的馒头,从巨石上站起身。

骨节发出不堪重负的脆响,但我站得笔直。

“最新消息说,铁枭的一个心腹手下,最近在清河镇出现过。”

我望向南方,那里是江南水乡的富庶之地。

“我们去那。”

我的身影在月下拉得极长,像一个孤绝的、偏执的符号,印刻在这片荒芜的天地间。

02

清河镇,一个典型的江南小镇。

我们到的时候,正下着蒙蒙细雨,整个镇子都笼罩在一片水汽氤氲的诗意里。

青石板路被雨水冲刷得油光发亮,两旁的白墙黛瓦,马头墙翘起的弧度,都透着一股江南独有的温婉。

但在这份温婉之下,涌动着的是江湖的暗流。

清河镇地处水陆交通要道,南来北往的客商、走江湖的卖艺人、藏匿身份的亡命徒,鱼龙混杂。

我和逐月在一家临街的茶馆坐下。

茶是劣质的粗茶,入口苦涩,但我们并不在意。

我们的眼睛,像鹰一样,不动声色地扫视着街上来来往往的每一个人,试图从他们模糊不清的面孔中,找出铁枭手下的蛛丝马迹。

雨渐渐停了,街角处却起了一阵不大不小的骚动。

几个穿着破旧短打,流里流气的地痞,正围着一个卖花的老婆婆。

老婆婆的篮子里只剩下最后几支沾着雨珠的兰花,开得清雅,却即将落入泥淖。

“老东西,这几支花,爷几个要了!”为首的地痞一把抢过花,满脸横肉地笑道。

老婆婆急了,佝偻着身子去抢,嘴里哀求着:“官人,这是我最后一篮花了,卖了钱好给孙儿买药……”

地痞不耐烦地一把将她推开。

老婆婆踉跄着摔倒在湿漉漉的青石板上,篮子里的兰花散落一地,沾上了泥污。

我眼神冰冷,端起面前已经微凉的茶杯,准备将这幅画面连同茶水一同咽下。

这江湖,本就是弱肉强食。

这十五年,我见过的惨事比这多得多,早已麻木。我的心里,装不下除了仇恨之外的任何东西,更没有多余的心思去管这些闲事。

就在这时,一抹白影,像一片羽毛,轻飘飘地穿过嘈杂的人群。

是一个少女。

她身穿一袭素白的棉布长裙,看起来不过十六七岁的年纪。

雨后的空气里混杂着泥土和市井的腥气,但她一出现,仿佛连空气都变得干净了。

她的眉眼,干净得像山涧里被月光洗过的清泉,不染一丝尘埃。

我心头莫名一凛。

这样的人,与这个污浊的江湖,格格不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