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他那眼神……深得跟古井似的,明明没什么力度,却看得我头皮发麻。
“啊……哈哈……童言无忌,童言无忌!”
我干笑着,一把将还在嘚啵嘚的小团子捞起来,夹在胳膊底下,另一只手闪电般夺过那本账册塞进袖袋里,动作流畅得仿佛演练过千百遍。
“侯爷您听我解释,事情不是您想的那样……”我试图垂死挣扎。
谢珩微微偏头,又咳了一声,气若游丝:“夫人……不必解释。咳咳……府中中馈既已交予你,如何打理,自是夫人说了算。”
他顿了顿,墨黑的眸子透过纤长的睫毛看我,语气温和得近乎宽容:
“只是……二弟性子急躁,夫人‘筹措’银两时,还需……多加小心,莫要惹恼了他。”
我:“???”
等等?这反应不对啊?
他不是应该震怒于我这个填房心思不正、挖侯府墙角吗?怎么还提醒我小心我坑的人狗急跳墙?
这病秧子脑子真咳坏了?
被我夹在胳膊底下的澈哥儿扭了扭小身子,伸出胖手指着谢珩,奶声奶气地告状:
“爹爹!二叔才坏!他上次还偷偷掐澈儿,说爹爹快死了,侯府以后都是他的!”
我明显感觉到,澈哥儿这话说完,屋子里的温度骤降了几分。
谢珩脸上那点虚弱的温和瞬间褪得干干净净,虽然他还是那副病骨支离的样子,但眼神深处掠过一丝极冷的寒芒,快得几乎让人以为是错觉。
他伸出手,轻轻摸了摸澈哥儿的脑袋,声音依旧轻缓:“澈儿乖,以后……不会了。”
然后,他抬眸看我,语气恢复了之前的平淡:“夜深了,夫人早些安置。明日……还需应对府中诸事。”
长随无声无息地进来,推着轮椅离开了。
我抱着澈哥儿,站在原地,看着那轮椅消失在门外廊下的阴影里,心里疯狂刷弹幕。
这病秧子……绝对有问题!
他刚才那瞬间的眼神,可不像个只剩一口气的人!
还有,他对我和澈哥儿明目张胆坑钱的行为,是不是也太纵容了点?
“娘亲?”澈哥儿仰起小脸,眨巴着大眼睛,“爹爹是不是生气了?”
我把他放下来,捏捏他的胖脸蛋:“不像生气,倒像是……默许?”
甚至有那么点鼓励的意思?
我甩甩头,把这离谱的念头甩出去。
管他呢!反正他没阻止,那就是同意了!这侯府的钱,不坑白不坑!
“走,崽,睡觉去!明天继续坑……继续找良方!”
……
接下来的日子,我更加放飞自我。
有了侯爷那近乎“默许”的态度,我和澈哥儿简直如同拿到了尚方宝剑。
赵姨娘和孙姨娘那边消停了不少,大概是上次被我不按常理出牌的打法整怕了,又摸不清谢珩的态度,暂时不敢明着来。
但暗地里的手脚却没停。
今天厨房送来的饭菜味道不对,我筷子一扔,直接带着澈哥儿杀到厨房,当着所有婆子厨娘的面,把负责采买的孙姨娘心腹婆子揪出来,账本往她脸上一拍:
“说!这短了的三两银子,是进了你的口袋,还是进了你主子的私库?”
那婆子吓得面如土色,支支吾吾。
我大手一挥:“不说?行!澈哥儿,记下来!以后厨房的采买,换人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