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知道知道!病秧子嘛!快死了嘛!前头有个崽嘛!没问题!我年轻力壮身体好,过去就能顶门立户!
既能冲喜又能当娘,性价比超高!
母亲快去回话,这填房我当定了!谁跟我抢我跟谁玩命!”
我一边喊,一边精准地从梳妆台上捞走一支最重的金簪揣进怀里,动作行云流水。
柳氏彻底石化在原地,看着我旋风般的背影,一张脸白了又青,青了又红,手里的帕子拧成了麻花。
她是不是……哪里搞错了?
这死丫头怎么欢天喜地得跟去捡金山似的?
……
永昌侯府的花轿,吹吹打打地来了,又吹吹打打地把我抬走了。
流程走得飞快,生怕我反悔似的。
拜堂时,身边那人被两个婆子架着,一身大红喜服空荡荡地挂在他清瘦的身架上,盖头下,我只能看见他一截冷白瘦削的手腕,
还有那压抑不住的、低低浅浅的咳嗽声,听得人心惊胆战,真怕他下一秒就咳得背过气去。
礼成后,我被直接送入了新房。
侯爷?侯爷据说拜完堂就撑不住,被紧急抬回他的院子灌药去了。
挺好,省了尴尬。
我自个儿掀了盖头,卸了沉甸甸的凤冠,招呼门外候着的丫鬟:
“有吃的没?赶紧的,饿死了。”
两个丫鬟面面相觑,似乎没见过这么自来熟的新娘子,但还是很快端来了几碟点心。
我狼吞虎咽,风卷残云。
吃到半饱,我才抬眼打量这间新房。
布置得倒是华丽,就是透着一股子陈腐气,像是什么东西搁久了,闷出来的味儿。
“侯爷……病很久了?”我状似无意地问。
一个圆脸丫鬟小心翼翼地回:“回夫人,侯爷自幼体弱,入秋后便愈发不好……”
我点点头,心里盘算开来。谢珩这病,据上辈子模糊的记忆,似乎没那么简单,但眼下不是深究的时候。
“小公子呢?”我又问。
我那传说中的“好大儿”。
另一个瘦些的丫鬟表情有点古怪:“小公子他……歇下了。”
话刚落音,门外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,像是什么小动物在扒拉门框。
我挑眉,冲门口扬了扬下巴:“去看看。”
圆脸丫鬟走过去,刚拉开门,一个小豆丁就“哎哟”一声滚了进来,是真的用“滚”的姿势。
是个三四岁大的男娃娃,穿着一身绸缎小褂,摔了个屁墩儿也不哭,自己手脚并用地爬起来,抬起一张粉雕玉琢的小脸,大眼睛乌溜溜的,好奇地瞅着我,奶声奶气地开口:
“你就是我新来的娘亲?”
我放下点心,拍拍手上的渣渣,也瞅着他。
哟,这就是我那个“继子”,谢允澈?
上辈子我自顾不暇,跟这小透明没什么交集,只依稀记得他后来似乎……也没落着什么好下场。
小团子见我不说话,迈着小短腿往前走了两步,鼻子用力吸了吸,盯着我桌上吃剩的点心碟子,咽了口口水,然后努力摆出一副小大人的严肃表情:
“我告诉你哦,我爹爹病得快死啦,你冲喜也没用的!他们都是坏人,想抢我们家钱!你怕不怕?”
我差点没绷住笑出来。
我朝他招招手:“过来。”
小团子犹豫了一下,还是敌不过点心的诱惑,蹭了过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