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章

虽心有疑惑,但能多活一世,总归是赚了;

好消息是:老天开眼,我重活了一次。 坏消息是:偏偏重生在大婚当日,花轿刚抬进宫的时辰;

终究还是躲不过这座金笼,重生了个寂寞!

(3)

等我缓过神,人已经披着红盖头,端坐在锦缎铺就的喜床上了;

指节捏得发白,心里飞快盘算:若是现在掀了盖头跑回家,先帝当年赏的那些丹书铁券,还镇不镇得住皇帝…

虽不是正经册封的皇后,但父兄疼我,所有仪仗用度皆比照中宫规格,半点不肯委屈我。

除了没行庙见大礼、没戴九凤冠,其余无一不周全;

我索性自己掀了盖头,走到桌边坐下,捏起一块莲子糕就吃;

陪嫁丫鬟云芍见状,急得想拦,我却屏退旁人,软声求她:

“好云芍,规矩我都懂,可我从天没亮就被摆弄梳妆,至今水米未进,你就纵我这一回”

云芍看我确实憔悴,终是心软,却仍不安:“可若陛下突然驾临,见您这般…不喜了该如何?”

“说得好像我守了规矩,他就会喜欢我似的”;

糕饼有些干噎,我四下找茶未果,便斟了杯合卺酒顺了下去;

见云芍仍惴惴,我正想再安抚几句,说陛下前殿宴饮、必不会早至——

谁知,“吱呀”一声,殿门蓦地被推开;

我整个人一怔,愣愣望向门前那道本不该此时出现的身影;

红衣墨发,身形清朗;

少年天子眉目如画,姿容清绝,依旧是记忆中那样好看;

否则前世我也不至于痴缠他整整十年;

这是我两世以来,第二次见他穿红;

第一次,是上辈子同样的今夜;

只可惜那时他来时我已昏昏欲睡,连抬头细看的力气都无;

云芍慌忙跪倒:“陛下恕罪!娘娘她终日未食,实在体弱气虚,奴婢怕她伤及根本才…”;

我暗嗤:什么体弱气虚,骗鬼呢;

(4)

我自幼被爹爹当成将门之子来养,弓马拳剑无一不习;

真论起来,似皇帝这般清瘦的身板,我单手能撂倒三个;

倒是他,当年在娘胎里就遭人暗算,先天不足,自幼体弱;

记得八岁那年,我随父入宫,撞见十岁的太子在园中读书;

我一时兴起扑上去,硬是抱着他啃了好几口;

他挣扎半晌,脸都憋红了也没推开我;

最后,竟是我把他亲哭了;

回了神,我慢悠悠地放下手里咬了半块的芙蓉酥,依着宫规端端正正行了个礼;

皇帝倒没怪罪,只走过来示意云芍退下,伸手将我扶起,声音温和:“不必拘礼,可还饿?若不够,朕叫御膳房再送些来”;

我从善如流地坐到桌边,笑盈盈地接话:“那自然好,谢陛下,若有蟹粉小汤包和八宝糯米鸭,便再好不过”;

我当然清楚,天子开口多半只是客气;

寻常人都该回一句“臣妾饱了,谢皇上关怀”;

但我偏不;

横竖两人对坐也无话,加上隔了一辈子没见,我更不知该说什么年少旧事;

况且我是真没吃饱,何必委屈自己?

反正从前我也从不按常理出牌,他大约也习惯了;

他起身推门吩咐了几句;

不过片刻,几名宫女便端着我刚点的吃食鱼贯而入;