虽心有疑惑,但能多活一世,总归是赚了;
好消息是:老天开眼,我重活了一次。 坏消息是:偏偏重生在大婚当日,花轿刚抬进宫的时辰;
终究还是躲不过这座金笼,重生了个寂寞!
(3)
等我缓过神,人已经披着红盖头,端坐在锦缎铺就的喜床上了;
指节捏得发白,心里飞快盘算:若是现在掀了盖头跑回家,先帝当年赏的那些丹书铁券,还镇不镇得住皇帝…
虽不是正经册封的皇后,但父兄疼我,所有仪仗用度皆比照中宫规格,半点不肯委屈我。
除了没行庙见大礼、没戴九凤冠,其余无一不周全;
我索性自己掀了盖头,走到桌边坐下,捏起一块莲子糕就吃;
陪嫁丫鬟云芍见状,急得想拦,我却屏退旁人,软声求她:
“好云芍,规矩我都懂,可我从天没亮就被摆弄梳妆,至今水米未进,你就纵我这一回”
云芍看我确实憔悴,终是心软,却仍不安:“可若陛下突然驾临,见您这般…不喜了该如何?”
“说得好像我守了规矩,他就会喜欢我似的”;
糕饼有些干噎,我四下找茶未果,便斟了杯合卺酒顺了下去;
见云芍仍惴惴,我正想再安抚几句,说陛下前殿宴饮、必不会早至——
谁知,“吱呀”一声,殿门蓦地被推开;
我整个人一怔,愣愣望向门前那道本不该此时出现的身影;
红衣墨发,身形清朗;
少年天子眉目如画,姿容清绝,依旧是记忆中那样好看;
否则前世我也不至于痴缠他整整十年;
这是我两世以来,第二次见他穿红;
第一次,是上辈子同样的今夜;
只可惜那时他来时我已昏昏欲睡,连抬头细看的力气都无;
云芍慌忙跪倒:“陛下恕罪!娘娘她终日未食,实在体弱气虚,奴婢怕她伤及根本才…”;
我暗嗤:什么体弱气虚,骗鬼呢;
(4)
我自幼被爹爹当成将门之子来养,弓马拳剑无一不习;
真论起来,似皇帝这般清瘦的身板,我单手能撂倒三个;
倒是他,当年在娘胎里就遭人暗算,先天不足,自幼体弱;
记得八岁那年,我随父入宫,撞见十岁的太子在园中读书;
我一时兴起扑上去,硬是抱着他啃了好几口;
他挣扎半晌,脸都憋红了也没推开我;
最后,竟是我把他亲哭了;
回了神,我慢悠悠地放下手里咬了半块的芙蓉酥,依着宫规端端正正行了个礼;
皇帝倒没怪罪,只走过来示意云芍退下,伸手将我扶起,声音温和:“不必拘礼,可还饿?若不够,朕叫御膳房再送些来”;
我从善如流地坐到桌边,笑盈盈地接话:“那自然好,谢陛下,若有蟹粉小汤包和八宝糯米鸭,便再好不过”;
我当然清楚,天子开口多半只是客气;
寻常人都该回一句“臣妾饱了,谢皇上关怀”;
但我偏不;
横竖两人对坐也无话,加上隔了一辈子没见,我更不知该说什么年少旧事;
况且我是真没吃饱,何必委屈自己?
反正从前我也从不按常理出牌,他大约也习惯了;
他起身推门吩咐了几句;
不过片刻,几名宫女便端着我刚点的吃食鱼贯而入;