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低下头,掩饰着眼底翻涌的情绪:“好的,林总监。”
回到工位,我假装整理文件,迅速从包里摸出笔记本和钢笔。
笔尖的触感依旧冰冷。
我环顾四周,无人注意。于是,我再次在那泛黄的纸页上,于“林薇”的名字旁,轻轻地、快速地画了一道斜杠。
“呃!”
不远处,正对着下属发火的林薇猛地一颤,发出一声短促的痛呼,捂住了自己的手臂,仿佛被什么东西突然刺中。
她困惑地揉着手臂,四下张望,脸上第一次出现了些许慌乱。
而我,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。
是真的!这支笔真的能让她痛苦!
一股压抑了十年的、扭曲的狂喜如同岩浆般喷涌而出。原来,掌控他人生死的感觉,是如此美妙。
下午的部门会议,林薇强打精神主持。
我坐在长桌末尾,笔记本放在膝上,钢笔握在手中。
当她再次趾高气扬地否决我的想法,吹毛求疵地指责我的报告时——
我低下头,在笔记本上“林薇”的名字上,缓缓地、用力地画了一个圈。
“啊——!!”
一声凄厉到变调的尖叫划破了会议室严肃的氛围。
林薇整个人从椅子上弹跳起来,双手死死捂住腹部,额头上瞬间渗出豆大的汗珠,五官痛苦地扭曲在一起。
“总监!您怎么了?!”
“快!快叫救护车!”
会议室乱作一团。所有人都惊恐地看着她。
在一片混乱中,只有我,安静地坐在角落,合上了笔记本。
林薇被人搀扶着经过我身边时,痛苦而涣散的目光与我的眼神有一刹那的交汇。
我看着她,嘴角极其微小地、向上牵动了一下。
那一刻,她眼中的痛苦被极大的惊愕和恐惧所取代。
三
林薇请了病假。医院查不出任何器质性病变,只诊断为“急性应激性肠痉挛”和“神经官能症”。
公司里流言四起。
我享受着前所未有的宁静。但同时,一种更深层的渴望开始滋生。
仅仅是肉体的痛苦,够吗?
她夺走的我十年光阴,那些被窃取的创意、被践踏的尊严,岂是几次疼痛就能偿还的?
夜里,我再次翻开笔记本。钢笔的墨囊似乎深不见底,暗红色的墨水依旧充盈。
这次,我没有写“疼痛”。
我在“林薇”的名字下面,写了一行小字:“被所有人孤立,感受彻骨寒意。”
笔迹落下,墨色仿佛被纸张吸收,微微发亮,随后黯淡下去。
第二天,公司氛围果然变得微妙。原本围绕在林薇身边的马屁精们,开始下意识地避开她。她主动和人搭话,得到的也只是尴尬的敷衍。她像一座孤岛,坐在宽敞的办公室里,眼神里充满了不解和惶惑。
笔尖的力量,超乎我的想象。
它似乎能精准地实现我书写下的“诅咒”,虽然效果似乎会随着次数递减,但足以让她精神崩溃。
我沉迷于这种上帝般的感觉。
我写下“失眠”,她就连夜睁眼到天明,黑眼圈浓重如烟熏。
我写下“失误”,她就在最重要的集团巡查中,报错关键数据,被老板当场痛斥。
她迅速枯萎下去,曾经的嚣张气焰荡然无存,变得多疑、神经质,看所有人的眼神都充满了恐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