赵天宇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，比刚才听到自家公司噩耗时还要惨白，嘴唇哆嗦着，眼神里是翻天覆地的惊骇和无法理解的荒谬。
他搂着林薇薇腰的手彻底滑脱，整个人像是被抽空了力气，微微晃了一下。
林薇薇更是不堪，她几乎完全软倒在赵天宇身上——虽然赵天宇此刻自身难保——眼睛瞪得极大，瞳孔里倒映着我接电话的身影，充满了极致的恐惧和一种世界观被彻底砸碎的茫然。
她的嘴唇颤抖得厉害，却发不出一点声音。
我将那部纯黑的手机贴到耳边，语气轻松得像是在聊天气。
“喂，苏先生？”
包厢里落针可闻，我平稳的嗓音异常清晰。
“嗯，刚才有点‘小事’耽搁了。”我说着，目光慢悠悠地扫过面前僵化成雕塑的赵天宇和林薇薇，以及周围那些举着手机、端着水桶、表情凝固的“观众”，嘴角噙着一丝若有似无的冷嘲。
“你说项目风控？当然，我的意见是……”我略微拖长了语调，看着赵天宇的冷汗顺着鬓角滑落，看着他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。
我故意停顿了几秒，享受着这令人窒息的无形碾压。
然后，才仿佛忽然想起什么似的，用一种谈论“今天咖啡有点凉”般的随意口吻，对着电话那头补充道：
“哦，对了，苏先生。你刚才顺手‘帮’了一把的那个赵家……”
所有人的心脏仿佛都被这只言片语攥紧，提到了嗓子眼。
赵天宇猛地抬头，眼里爆发出最后一丝希冀的光芒，是那种溺水之人看到救命稻草、哪怕那稻草是仇人抛下的疯狂期盼。
我对着电话，轻笑了一下，声音不大，却足以让最近的几个人听清：
“……我看就算了吧。”
轻飘飘的五个字。
像是一道最终判决，带着漫不经心的残忍，骤然落下。
“他们家的烂摊子，还是让他们自己消化比较好。你说呢？”
电话那头似乎简短地回应了什么。
我点点头：“嗯，好，那细节晚点我让助理发你。先这样。”
通话结束。
我将手机从耳边拿开，随手递还给旁边始终躬身静立、面无表情的中年男人。
整个包厢，依旧是一片绝对的死寂。
但这一次的死寂，充满了濒临崩溃的恐慌和极致的寒意。
“算……算了……？”赵天宇喃喃地重复着这两个字，眼神涣散，仿佛无法理解其中的含义。
他猛地看向我，又像是想抓住最后一根稻草一样看向我身边的中年男人，“不……不能算了！苏先生刚才明明答应了！明明……”
他的话音未落——
他口袋里，那部刚刚才带来“喜讯”的手机，再次疯狂地、绝望地响了起来！
依旧是那首《月亮之上》！
但此刻，这铃声听起来就像是地狱的催命符！
赵天宇像是被烫到一样，手忙脚乱地掏出手机，屏幕上来电显示——“老爸”！
他手指颤抖得几乎握不住手机，猛地按下接听，甚至忘了避开旁人。
下一秒，他父亲那比之前更加凄厉、更加绝望、带着彻底崩溃哭腔的咆哮声，炸雷般响彻整个死寂的包厢：
“天宇！天宇！！完了！又完了！全完了！啊啊啊！为什么？！银行又翻脸了！证监会的人又回来了！比刚才更狠！他们说要彻查到底！我们彻底完了！房子车子全要查封！欠的那些债我们拿什么还啊！天宇！你刚才到底得罪了谁啊？！你到底惹了哪路阎王啊？！你这是要我们家死无葬身之地啊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