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启二十七年,冬。
京城西市刑场,寒风卷着雪粒子,刮在脸上像刀割。我被两个狱卒架着,跪在冰冷的雪地里,视线死死钉在不远处的行刑台上——那个被铁链缚住的身影,是裴清珩。
他曾是我侯府最得力的贴身侍卫,是我用他妹妹的命要挟来的“私有物”。此刻,他玄色侍卫服早已被血浸透,裸露的肌肤上布满密密麻麻的伤口,那是凌迟的第一百零三刀。
“裴清珩!你这个通敌叛国的逆贼!还敢瞪本公主?”三公主赵灵月穿着华贵的狐裘,站在高台上,语气娇纵又残忍。她身边的顾晏辞,我的未婚夫,正用手帕温柔地为她拭去嘴角的雪沫,看向裴清珩的眼神里满是嫌恶。
裴清珩的头微微抬起,血污糊住了他的眼,却仍能看清他眼底的执拗。他没有看赵灵月,也没有看顾晏辞,目光穿过人群,直直落在我身上。那眼神里没有恨,只有一丝未说出口的遗憾,像极了上辈子他跪在我面前,求我给妹妹裴清月续药时的模样。
“小姐……证据……在……假山石下……”他的声音破碎不堪,刚说完,刽子手的刀又落下,一片带血的皮肉溅在雪地上,触目惊心。
我猛地挣扎起来,喉咙里发出嘶哑的哭喊:“不是他!是你们!是你们陷害侯府,陷害他!”
顾晏辞终于看向我,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:“阿瑶,事到如今,你还执迷不悟。侯府通敌,证据确凿,裴清珩作为同党,凌迟处死已是轻判。至于你……”他挥了挥手,一个狱卒端着毒酒走上前,“陛下有旨,赐你毒酒,留你全尸,也算对得起我们的婚约了。”
毒酒入喉,火烧般的疼痛蔓延全身。我看着行刑台上裴清珩渐渐失去气息的身体,看着顾晏辞和赵灵月相拥的身影,悔恨像潮水般将我淹没。
我想起我第一次见裴清珩,只觉得他生得好看,便用清月的病逼他留下;想起他为我挡下刺客的刀,我却嫌他伤口丑陋,让他滚去柴房;想起他熬夜搜集顾晏辞通敌的证据,我却以为他嫉妒顾晏辞,把证据烧了,还罚他跪了三天三夜,断了清月的药……
是我,是我亲手把他推向了地狱,把整个侯府推向了深渊。
若有来生……若有来生,裴清珩,我定要护你周全,定要让那对狗男女血债血偿!
意识消散的最后一刻,我仿佛看到裴清珩朝我伸出手,指尖带着一丝暖意。
第一章 重生十五,初见清珩
“小姐!小姐您醒醒!”
耳边传来丫鬟锦儿焦急的呼喊,我猛地睁开眼,刺目的阳光透过雕花窗棂洒进来,落在身下绣着缠枝莲的云锦被上。鼻尖萦绕着熟悉的兰花香,是我侯府嫡女沈瑶的闺房味道。
我僵硬地抬起手,看到的是一双纤细白皙、没有半点伤痕的手——这不是我在天牢里那双布满冻疮和污垢的手。
“锦儿,”我的声音有些发颤,“现在是……天启二十四年?”
锦儿愣了一下,随即担忧地摸了摸我的额头:“小姐,您是不是睡糊涂了?是啊,刚入秋,天启二十四年的秋呢。您昨天淋了雨,发了点低烧,太医说让您多歇歇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