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对了，”靳川的声音从她头顶传来，依旧平稳，“明天周三，我晚上可能得去趟公司，新项目有个数据要紧急核对一下。”
林晚的身体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，随即放松下来，声音闷在他怀里：“哦，又要加班啊？那你记得吃饭，别熬太晚。”
“嗯，知道。”靳川应着，眼神却彻底冷了下来，像结了冰的湖面。周三。他记得很清楚，上周三，他因为一个临时会议，也“加班”到很晚。他轻轻抚摸着林晚的头发，动作温柔，眼底却是一片深不见底的寒潭。
那两张票根，像投入寒潭的石子，激起的涟漪无声地扩散，冰冷刺骨。
第二章
靳川坐在书房宽大的皮质转椅里，面前的电脑屏幕散发着幽幽的蓝光。厚重的窗帘拉得严严实实，将午后的阳光彻底隔绝在外，房间里只有硬盘运行时低微的嗡鸣。空气有些凝滞，带着一种压抑的沉闷。
他面前的屏幕上，不是报表，不是文档，而是分割成十几个小方格的监控画面。小区物业的监控系统，权限并不难获取，尤其对于他这种在科技公司负责网络安全的人而言。指尖在冰凉的鼠标上滑动，点开存储目录，找到日期筛选。
上周三。晚上七点四十分。
画面切换到小区东门入口的摄像头视角。高清镜头下，车辆牌照清晰可见。车流不算密集。靳川拖动进度条，目光锐利地扫过每一辆驶入的车。时间一分一秒过去，七点五十五分，一辆黑色的奥迪A6L驶入镜头。
靳川的手指猛地顿住。鼠标指针悬停在那辆车的车牌号上。他认得这辆车。沈澈的车。沈澈，林晚的高中同学，现在开着一家颇有名气的私人牙科诊所，就在市中心最贵的地段。林晚偶尔会提起他，语气平常，带着点老同学叙旧的熟稔。“沈澈那家伙，现在可发达了”，“上次同学聚会，沈澈还问起你呢”……
靳川曾见过沈澈一次，在某个商场门口偶遇。沈澈穿着剪裁考究的休闲西装，头发打理得一丝不苟，笑容得体，带着成功人士特有的自信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倨傲。他当时只是客气地寒暄了几句，并未多想。
黑色的奥迪在入口处识别了车牌，栏杆抬起，它平稳地滑入小区内部道路。靳川立刻切换到另一个摄像头的画面，那是覆盖他们这栋楼前停车区域的广角镜头。
七点五十八分。那辆熟悉的黑色奥迪，精准地停在了靳川家楼下的访客车位上。熄火。驾驶座的车门打开，沈澈走了下来。他今天没穿西装，换了一件深灰色的羊绒衫，衬得身形挺拔。他抬头，目光似乎精准地投向靳川家所在的楼层窗户，停留了几秒。然后，他低头整理了一下袖口，动作从容，像是在自己家楼下等待朋友。
八点整。单元门开了。林晚走了出来。她显然是精心打扮过，穿着一件靳川没见过的酒红色羊绒大衣，衬得肤色白皙，长发柔顺地披在肩头，脸上化了淡妆，唇色是温柔的豆沙红。她快步走向沈澈，脸上带着明媚的笑容，那笑容是靳川在家里许久未曾见过的放松和……愉悦。
沈澈很自然地替她拉开副驾驶的车门，手掌绅士地护在车门框上方。林晚弯腰坐了进去。沈澈关上车门，绕回驾驶座。车子启动，驶离停车位，很快消失在监控探头的视野之外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