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浑身绷紧。当年宫变后林家扶摇直上,如今他女儿可是太子正妃。腕间突然一凉,他竟把父亲的手札残页塞进我袖中。
"接着扎。"他声音带着喘,"让外面听着。"
银针没入穴道的噗嗤声里,我摸到纸上凹凸的刻痕。那是父亲独创的盲文,小时候他常带我在羊皮上玩这个。红袖在窗外学了两声猫叫,我数着更漏等巡卫交接的间隙。
丑时三刻,萧景珩突然攥住我挑针的手:"当年御花园..."
"殿下认错人了。"我抽回手,"民女生在江南。"
他低笑着咳出血沫,从枕下又抽出一页纸。这次是幅画像,七岁的小姑娘抱着药臼,腕间系着驱疫的五色绳。我药箱里的银针突然开始嗡鸣,就像那年看见父亲遗体时一样。
五更梆子响过,苏沉璧的脚步声停在廊下。我迅速收起染血的针包,太子却将画像按在我药箱底层:"姜院首临终前,一直攥着这个。"
窗外泛起蟹壳青时,我终于拼出残页上的盲文。父亲在临刑前发现了老皇帝丹药的秘密——那些金丹里掺了能让人癫狂的西域曼陀罗。
萧景珩的呼吸突然变得急促。我掀开他衣领,看见心口浮现出蛛网状的黑线。这是鸳鸯蛊发作的征兆,可距离十五月圆还有三天。
"苏师兄的安神汤..."我猛地顿住。太医院每月呈给太子的丹药,正是用紫金香囊装着。
第3章 蛊虫噬心时
苏沉璧的银针扎进萧景珩腕间时,我差点捏碎药箱里的瓷瓶。同样的三浅一深手法,连尾指挑针的弧度都和父亲教的一模一样。
"殿下脉象浮紧。"他温润的嗓音像浸了蜜,"可是夜不安枕?"
我盯着他袖口一抹暗红。朱砂混着雄黄,是林府密制的"红颜散"——沾肤溃烂,入喉封喉。萧景珩突然剧烈咳嗽,帕子上那团血迹颜色不对,偏紫。
"师妹。"苏沉璧转向我,眼神却落在我发间银簪上,"听闻你昨日施针救了城南染疫的孩童?"
我指尖发冷。那孩子中的毒和太子一模一样。药童恰在此时打翻铜盆,水渍在地砖上蜿蜒成姜字最后一笔。苏沉璧弯腰去捡,后颈露出道三寸长的疤——那是七年前宫变夜,我亲手用金疮药给他敷的。
"师兄的针法精进了。"我故意碰翻他药箱,紫金香囊滚出来,散出熟悉的曼陀罗味。
萧景珩突然攥住我手腕,力道大得像是要把骨头捏碎。他掌心烫得吓人,鸳鸯蛊的黑线已经爬到锁骨。苏沉璧的银针还扎在他合谷穴上,针尾微微发颤。
"殿下该服药了。"我掰开太子的手,将香囊塞回苏沉璧怀里,"师兄亲自调的安神汤,想必极好。"
廊下传来环佩叮当声。林丞相嫡女带着侍女们鱼贯而入,金线绣的牡丹裙摆扫过药箱。我低头退后,看见她鞋尖沾着城南特有的红泥。
回府路上,红袖突然扯着我滚进暗巷。三枚柳叶刀钉在我刚才站的位置,刀柄缠着褪色的五色绳——姜家暗卫的标记。
"姑娘小心!"红袖的软剑绞住第二波暗器,那铁蒺藜的制式分明是父亲独创的九星连珠。
刺客蒙着面,可出剑的起手势骗不了人。当年姜家暗卫教头教徒弟时,总爱先挽个剑花。我银针出手的瞬间,那人突然扯开衣襟——心口纹着和我一模一样的姜氏家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