离开时,我看见他玄关桌上放着的一个丝绒盒子。
盖子虚掩着,里面是一条精致的钻石项链。
显然,是准备送给苏晴的道歉礼物。
心,还是不可避免地刺痛了一下。
夜风很凉,我裹紧外套,走向公交站。
手下意识地摸向口袋,却摸了个空。
心里猛地一沉。
他送我的十八岁生日礼物。
那条我贴身戴了七年、从未摘下的细银链,不见了。
一定是刚才扶他时掉了。
几乎没有犹豫,我转身就沿着来路仔细寻找。
那不值什么钱,却是他送我的唯一一件礼物,是我十年青春里唯一的凭证。
找到了!
它静静躺在马路中央,闪着微弱的光。
我欣喜地跑过去,弯腰拾起。
刺眼的车灯光芒和尖锐的喇叭声同时袭来,瞬间吞噬了我所有的感官。
世界天旋地转。
失去意识的前一秒,我紧紧攥住掌心里那枚微凉的项链。
脑海里最后一个念头,竟是——
还好,没有弄丢他。
2
痛。
这是我恢复意识的第一个感觉。
不是尖锐的痛,而是弥漫在每一寸骨骼肌肉里的钝痛。
沉重得让我连抬起眼皮的力气都没有。
我在哪里?
记忆支离破碎。
酒吧昏暗的灯光、顾亦辰微醺的侧脸、马路中央闪烁的银光、刺眼的车灯...
“晓晓?晓晓!医生!医生!她手指动了!”
是妈妈的声音。
可为什么如此嘶哑,又带着一种近乎疯狂的颤抖?
我用了全身的力气,终于掀开了仿佛有千斤重的眼帘。
模糊的白光刺得眼睛生疼,好一会儿才聚焦。
映入眼帘的是母亲布满泪痕、憔悴不堪的脸,她看上去老了十岁不止。
“妈...”
我试图开口,喉咙却干涩得像是被砂纸磨过,只能发出一个模糊的气音。
“醒了...真的醒了...三年了...我的孩子...”
母亲泣不成声,紧紧抓着我的手,那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我的骨头。
三年?
什么三年?
我茫然地看着她,试图理解这两个字背后的含义。
视线缓缓移动,白色的墙壁,滴滴作响的仪器。
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——这里是医院。
可我为什么会在医院?而且...三年?
“妈...”
我艰难地再次尝试,声音依旧沙哑得可怕。
“什么...三年?”
母亲的情绪彻底决堤,她伏在床边,肩膀剧烈地颤抖着。
积压了三年的恐惧、绝望和此刻失而复得的狂喜,终于找到了出口。
“车祸...晓晓,你昏迷了整整三年...”
她断断续续地哭着说,
“所有人都说你再也醒不过来了...可是妈妈不信...妈妈一直等着你呢...”
三年。
昏迷。
这两个词像重锤一样砸在我的脑海里,一片空白。
护士和医生匆匆进来,一番细致的检查后。
主治医生,一位面容和蔼的中年男人,眼里也带着不可思议的欣慰。
“奇迹...这真是奇迹。林小姐,欢迎回来。
你的身体机能还在恢复中,非常虚弱,需要很长时间的复健。
但你能醒来,已经是上天最大的恩赐了。”
他们检查完,叮嘱注意事项后便离开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