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觉得整个世界都崩塌了。
“为什么……为什么要告诉我？”我死死地盯着王婆。
如果她不出现，如果她不说出这个秘密，我会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，完成这场肮脏的交易。
我会以为自己做了一件大好事，用一个不孝子的“牺牲”，换回了他父亲的尸骨。
我会心安理得地，继续当我的“捞尸英雄”。
王婆痛苦地闭上眼睛。
“因为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，变成和你爷爷、你爹一样的人。”
“你爹当年，就是用这种方法，害死了我的儿子……”
“我的儿子，就是上一个六十年的‘替死鬼’！”
我如遭雷击，彻底僵在原地。
6
王婆的儿子……
我脑海里闪过一个模糊的片段。
我很小的时候，听村里人说起过，王婆曾经有个儿子，在黄河里淹死了。
当时我爹亲自下的水，三天三夜才把尸体捞上来。
村里人都说我爹是英雄，不畏艰险。
王婆却从那以后，再也没和我们家说过一句话。
原来，真相是这样。
我爹，亲手害死了她的儿子，来换取自己的苟活。
而今天，我差点就重蹈覆辙。
“呵呵……呵呵呵呵……”
我突然笑了起来，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。
荒唐。
太荒唐了！
我沈家满门，都是一群披着英雄外衣的刽子手！
我看着河里那个巨大的漩涡，感受着从里面传来的，对陈默魂魄的贪婪吸食。
也感受着它对我血脉的……渴望。
“黄河娘娘……”
我喃喃自语。
“你想要祭品，是吗？”
“你想要沈家的血脉，是吗？”
我猛地转过身，不再看王婆，也不再看陈默。
我一步一步，走向那深不见底的黄河。
“沈河！你要干什么？！”王婆在我身后惊恐地大喊。
我没有回头。
“干我该干的事。”
“既然我是祭品，那我就亲自去会会这位‘新娘’。”
“我倒要看看，她究竟是个什么东西！”
“沈家的债，从我这里，该了结了！”
说完，我纵身一跃，跳进了冰冷刺骨的河水之中！
河水像无数只冰冷的手，瞬间将我包裹，拖向深渊。
岸上，王婆的哭喊声越来越远。
我的意识开始模糊，但我强迫自己睁开眼睛。
在浑浊的水下，我看到了一副难以置信的景象。
河床之上，竟然矗立着一座金碧辉煌的水下宫殿！
宫殿由一种不知名的玉石建成，散发着幽幽的蓝光。
无数面目不清的鬼影，穿着古代的服饰，在宫殿内外穿梭，像是在准备一场盛大的宴席。
而在宫殿的正中央，那巨大的漩涡底部，一个身穿大红嫁衣的女人，正端坐在一张寒冰王座上。
她头上盖着红盖头，看不清面容。
但那股君临天下的压迫感，让我毫不怀疑，她就是黄河娘娘！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