整个办公室鸦雀无声,只能听到有人粗重的呼吸和牙齿打颤的轻微咯咯声。
然后。
画面里那个模糊的身影,开始极其缓慢地……转过身来。
像生锈的齿轮在艰难转动,一帧一帧,折磨着所有观看者的神经。
先是侧脸,模糊不清。
然后……
它完全转了过来,正面“看”向了摄像头。
屏幕前响起一片倒抽冷气的声音,有人猛地捂住了嘴。
那根本不能称之为一张脸。
没有清晰的五官,只有一片混沌的、不断细微蠕动的模糊。
而就在那片模糊之上,正正地贴着一张纸。
那张纸被仔细地展开抚平了,牢牢地贴在那张“脸”的中央。
纸上,是那几个歪歪扭扭、墨黑色的字:
“停下,他们在看着你。”
它“站”在那里,“脸”朝着我们。
隔着屏幕,一股无法形容的、冰窖般的寒意瞬间攫住了我,血液似乎在这一刻彻底冻僵,四肢百骸都失去了知觉。
它静静地“站”在屏幕里,那张贴着钞票的、不断细微蠕动的模糊正脸,毫无阻碍地穿透了摄像头与显示屏,牢牢“钉”在了我的眼睛上,我的脑子里。
时间好像被冻住了。办公室里死寂一片,只剩下监控视频本身微弱的电流滋滋声,还有某种压抑不住的、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呜咽,不知道是谁发出的。
然后,屏幕里的那个东西,动了。
它极其缓慢地,抬起了那条之前以怪异角度伸进我垃圾桶的手臂。手臂的轮廓也是模糊扭曲的,像一团人形的干扰信号。
它用那只“手”,指了指屏幕。
不是指向屏幕里的任何地方,也不是指向围观的其他人。
它笔直地,精准地,越过了所有物理距离和虚拟介质的阻碍,指向了——
我。
冰锥般的寒意瞬间刺穿天灵盖,我猛地向后一仰,脊背重重撞在冰冷的隔断板上,发出“咚”的一声闷响。
这一下像是打破了某种凝滞的魔咒。
“啊——!”刘姐的尖叫终于冲破了喉咙,尖锐得几乎撕破耳膜。
“鬼!有鬼啊!”小王连滚带爬地向后退,撞翻了一把椅子。
人群炸开了锅,恐慌像决堤的洪水一样汹涌而出。推搡,哭喊,桌椅被撞得东倒西歪。所有人都拼命地想远离那块屏幕,远离那个工位,远离——我。
老周的脸完全没了人色,嘴唇哆嗦着,对着保安嘶吼:“关掉!快关掉!”
屏幕猛地黑了下去。
但那张贴着钞票的模糊脸孔,却像烧红的铁烙印一样,死死刻在了我的视网膜上,挥之不去。
“不是我……不是我……”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抖,细若游丝,被淹没在周围的混乱里。没人听我说话,那些仓皇逃开的身影,那些偶尔瞥过来的眼神,里面只剩下纯粹的恐惧和排斥。
我被无形地隔离了。
经理老周被保安护着,一边擦着冷汗一边语无伦次地喊话,大意是今天放假,所有人立刻回家,等待公司通知,谁也不许乱传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