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穿过人群，直接站到他面前。
他愣了一下，显然没想过我会来。那张油腻的脸上闪过一丝慌乱，但很快就被更嚣张的得意取代了。
“哟，这不是喻小姐吗？稀客啊！”他咧着嘴笑，露出两排被烟熏黄的牙，“怎么，来给我道贺的？还是想通了，想来我这儿上班？我给你开八千，设计总监，够意思吧？”
周围的人都哄笑起来。
我没理会那些笑声，只是平静地看着他。“赵老板，恭喜发财。”
“好说好说，同喜同喜嘛！”赵德发以为我服软了，拍了拍我的肩膀，一副前辈提携后辈的嘴脸，“小喻啊，不是我说你。你那套不行。什么原创，什么IP，都是虚的。现在这年头，得讲究性价比。你看我这‘星骸’，九块九，卖了十几万个。你那个呢？卖出去几个？年轻人，要认清现实。”
他从旁边展柜上拿起一个死亡芭比粉的“星骸”，在我眼前晃了晃。塑料的质感在商场的灯光下显得格外廉价。
“赵老板，”我开口，声音不大，但足够让他听清，“我今天来，不是跟你谈现实的。我是来通知你一件事。”
“哦？什么事？”他饶有兴致地看着我。
“一年之内，”我伸出一根手指，“我会让你这个厂，还有你店里所有的这些垃圾，全都破产。”
空气瞬间安静了。
赵德发的笑容僵在脸上。他旁边那几个经销商也停止了交谈，像看疯子一样看着我。
几秒钟后，赵德发爆发出夸张的大笑。他笑得前仰后合，眼泪都快出来了。
“破产？就凭你？”他指着我，又指了指自己，“小喻，你是不是搞艺术搞得脑子不正常了？我这是工厂！是流水线！我一天能产一万个‘星骸’！你呢？你用你的小镊子，一天能粘几个？”
“我不用镊子了。”我说。
“那你用什么？用嘴炮吗？”他又是一阵狂笑。
“我会做一个新东西。一个你就算把我的设计图偷走，把我的原模拆开，也仿不出来的东西。”我看着他的眼睛，一字一句地说，“我会让所有买了你这些垃圾的人，都觉得恶心。我会让你的‘德发优品’，变成一个笑话。”
赵德发的脸色终于沉了下来。他不是傻子，他从我的眼神里，看到了某种他无法理解的东西。那不是愤怒，也不是不甘。那是一种冰冷的，带着必杀决心的平静。
“你他妈吓唬谁呢？”他把手里的塑料模型狠狠砸在地上，发出一声脆响，“老子告诉你，在东莞，能打败流水线的，只有更牛逼的流水线！你那套手工作坊的玩意儿，趁早收起来！不然，我见你一次，就仿你一次，我让你连九块九都卖不出去！”
“好啊。”我点点头，“我等着。”
说完，我转身就走。我能感觉到背后他那怨毒的目光，能听到他气急败坏的咒骂。
但我一步都没停。
走出商场，阳光刺眼。我拦了辆出租车，报了周放家的地址。
路上，我给周放发了条微信：“钱取了吗？”
他秒回：“取了。四千八百六十二块五。你真要去砸场子？”
我回：“砸完了。现在去你家，开个会。”
到了周放家，他正焦躁地在客厅里踱步。看见我，他一个箭步冲上来，“怎么样？你没动手吧？赵德发那孙子没为难你吧？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