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太后,”庸芮的声音有些沙哑,他慢慢往前倾身,把她轻轻抱进怀里,“臣知道,您很难。这些年,您一个人扛着这么多事,连个能说心里话的人都没有。可您别怕,臣会一直在。”
他的怀抱很暖,带着赤柏香的味道,比宫里的炭火还暖。芈月靠在他的肩膀上,眼泪浸湿了他的朝服,却不敢用力抱他——她是太后,他是臣子,这样的拥抱,不合规矩,可她又舍不得推开。
“臣不敢奢求什么,”庸芮的下巴抵在她的发顶,声音轻得像雪片,“只求太后以后别再自己扛着,有什么事,都能跟臣说。臣虽然没什么大本事,可替太后挡些风雨,还是能做到的。”
芈月的手慢慢抬起,轻轻抓住了他的朝服下摆。那布料很粗糙,是寻常的麻布,却比她穿的玄色翟衣更让她安心。她想起当年在燕国,她冻得瑟瑟发抖,庸芮也是这样,把她护在怀里,用自己的朝服裹着她,说“臣的朝服虽旧,却能挡风”。
“庸芮,”她哽咽着,声音断断续续,“我是不是……是不是太自私了?我让你为我做了这么多,却连一句像样的谢都没有……”
“臣不要谢。”庸芮轻轻拍了拍她的背,像在哄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,“臣只要太后好好的,只要秦国好好的,就够了。”
偏殿的钟声响了,是亥时的钟声,低沉而悠远。雪还在下,落在殿外的庭院里,无声无息。庸芮抱着芈月,没再说话,只是静静陪着她,像过去的几十年一样——她往前走,他就跟着;她停下来,他就等着;她受了委屈,他就默默递上一碗热汤,一件暖衣,一个能让她安心的拥抱。
过了很久,芈月才慢慢直起身,伸手擦了擦眼泪。她看着庸芮,他的朝服肩膀处湿了一大片,鬓角的银丝在灯光下格外明显,可他看着她的眼神,还是那样温和,那样信任,没有一丝抱怨。
“你该回去了,”她轻声说,“夫人还在等你。”
庸芮点点头,却没立刻走。他拿起案上的暖炉,塞进她手里:“这暖炉是用银丝炭烧的,能热到后半夜,太后要是睡不着,就抱着它。粮秣的事,臣明天再跟蒙骜说,您不用操心。”
他又叮嘱了锦儿几句,让她夜里多给太后添几次炭火,才躬身行礼,转身往外走。走到门口时,他停了一下,回头看了芈月一眼,眼神里带着一丝牵挂,却没多说什么,只是轻轻带上了殿门。
芈月站在原地,手里握着暖炉,暖意从指尖传到心里。她看着殿门,仿佛还能看到庸芮的身影——那个永远站在她身后,不声不响,却永远最可靠的身影。
窗外的雪还在下,可章台殿的偏殿里,却因为那一个拥抱,那一句“臣会一直在”,变得格外温暖。芈月知道,以后的路,她或许还是要自己走,还是要面对朝堂的风雨,宗室的质疑,可她不再是一个人了——因为庸芮会在,会像过去的几十年一样,陪着她,护着她,直到她把秦国建成她想要的样子,直到这咸阳宫的雪,再也冻不到她。
她走到案前,拿起
庸芮没写完的粮秣册,看着上面晕开的墨迹,忽然笑了。她拿起笔,在那团墨迹旁边,轻轻写了两个字:“安心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