缠他腿,血立马浸出来,布红得发黑。
手还在抖。 刚才那股狠劲一松,才觉得后怕。 后背全是冷汗。 风一吹,凉得刺骨。
我抬头往林子里看,树影晃得厉害。 好像有啥东西在瞅着这边。 可我没心思管。 先把栓儿带回家才是正经事。 我把他背起来。 一只手托着他的腿,一只手拄着根断树枝,一步一步往村里走。 地上的血印子。 跟着我们走了一路。
03
背上的栓儿越来越沉,气儿也越来越弱。
“快了栓儿。”我咬着牙跟他说。 “到村里就好了,找王郎中,他能治好你。”
村口的老槐树,树下还坐着几个唠嗑的婶子。 我眼睛一下子亮了,扯开嗓子喊。 “婶子!快帮忙!栓儿伤着了!”
她们听见声音,齐刷刷回头,
然后所有的话都停了。 手里的针线筐子“哐当” 掉在地上。
我没看清她们的脸,踉跄着往跟前凑。 “婶子快搭把手,帮我把栓儿放下来。他腿流血了……”
离得近了,我才看见...
她们的脸煞白,眼睛瞪得溜圆。 盯着我像见了鬼。
“你…… 你身上咋这么多血?”张婶颤着声问。 手往后缩,差点摔进雪堆里。
“是野猪的血!”我赶紧解释。 “刚才在溪边遇着野猪了,我把它打死了,栓儿被它伤着了,快找郎中啊!”
这话一出口,人群 “嗡” 一下炸了。
齐刷刷退了两步。
雪地里的脚印,乱得像撒了把豆子。
“啥?你把野猪打死了?”李叔的声音都变调了。 他手里的烟袋子“吧嗒” 掉在雪上,火星子灭得飞快。
“你一个妇道人家咋能打死野猪?” “那玩意儿那么大,壮劳力都打不过!” “她身上的血……会不会不是野猪的?”
窃窃私语的声音像小虫子似的,往我耳朵里钻。 我急得直跺脚。 “别管咋打的了!栓儿快不行了!谁去叫王郎中?我给你们磕头了!”
04
我放下栓儿就要往地上跪,可膝盖还没沾着雪就被人拽住了。 是村东头的赵大哥。 他平时最热心。 我以为他要帮我,结果他手一松,往后跳了一大步。 手里的锄头“咚” 一声杵在地上,木柄都在抖。
“你别过来!”他喊得特别大声,眼睛盯着我胳膊上的伤口。 “你这力气不对劲,怕不是被山精附体了吧?”
“山精附体” 四个字一出来,人群彻底乱了。 有人开始往家跑,门 “吱呀” 一声关紧,还插了门闩。
“可不是嘛!正常女人哪有这力气?” “你看她眼睛,红得吓人,肯定是被缠上了!” “别让她靠近孩子!别把晦气传过来!”
我愣在原地,浑身的血好像都冻住了。 刚才跟野猪较劲的劲,一下子没了。 只剩下冷,从骨头缝里往外冒的冷。
“你们咋能这么说?” 我声音发颤,眼泪顺着脸往下淌。 冻在下巴上,留下小冰碴。
“我是柳莺啊! 跟你们住了这么多年!
栓儿你们也看着长大的! 他快不行了!
你们就眼睁睁看着?”
没人说话。 只有风刮过槐树的声音。 “呜呜” 的像哭。
有个小孩在他娘身后探出头。 想往这边跑。 被他娘一把拽回去,死死捂住嘴。 小孩的眼泪从指缝里渗出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