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 星骸之下,我被当成垃圾丢弃
血从额角滑进眼角,咸腥混着刺痛。
我趴在“遗弃舱”的金属地板上,后颈的神经接口还在滴液,像被剖开的鱼鳃。头顶广播机械地播报:“编号X-9736,判定为失败品,投放至K-13废星区,祝您安息。”
安息?呵。
我用肘关节撑起身体,视野里全是锈蚀的管道和干涸的脑浆残留——上一个被丢下来的“失败品”。我们不是人类,是“意识载体优化实验”的残次胎。他们叫我“零”,没有姓,没有出生记录,只有植入记忆里那一段反复播放的画面:地球早已毁灭,而我是最后一批被唤醒的“文明火种”。
可笑的是,火种不该被扔进垃圾场。
我的对手,代号“帝冕”,就站在轨道环的观测窗前,俯视这颗布满废弃飞船残骸的死亡星球。他穿着银白色生态战甲,身后悬浮着六名基因完美、情绪稳定的“继承者”候选人。他是“方舟计划”现任执掌人,掌控着仅存的人类文明命脉。也是……把我推下神坛的那个伪神。
就在三小时前,我在“意识同步厅”当众揭发他篡改基因图谱、私藏返航坐标的行为。证据确凿,逻辑闭环。可投票结果却是:**零,清除。帝冕,清白。**
为什么?
因为他说了一句:“你们愿意相信一个没有童年、没有情感波动的‘机器’,还是信我这个带领你们穿越黑洞风暴的领袖?”
人群沸腾了。他们选择温暖的声音,而不是冰冷的事实。
于是,我成了叛徒,成了必须被格式化的错误代码。
但他们都忘了——
**被扔进废星的,不只是失败品。**
**更是……重启世界的密钥。**
我摸出藏在牙槽里的量子存储器,上面刻着一行小字:“若你看见这段信息,请记住:你不是第一个人类,也不是最后一个神。”
反击的信号,已经点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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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蜷缩在一处塌陷的飞船腹腔内,四周是扭曲的钛合金骨架和凝固的能量流痕。这是“诺亚Ⅶ号”的残骸,一艘在第三次星际迁徙中失踪的旗舰。传说它载有初代“方舟协议”的原始备份,包括所有高层人员的罪证封存目录。
而现在,它成了我的巢穴。
体温持续下降,外骨骼因神经剥离而颤抖不止。但我不能睡。睡眠意味着系统休眠,而休眠会让追踪芯片激活反向定位。帝冕不会放过任何一丝隐患。
我咬破舌尖,强迫自己清醒。
眼前浮现的是训练营的画面。那时我还小,不,准确说,是“刚启动”。一群和我一样的孩子被关在无重力格斗舱里,每天进行三百次生死模拟战。赢的人获得多一克蛋白质补剂;输的人,则被注射失忆药剂,重新编程。
帝冕曾站在我面前,抚摸我的头:“你是最好的作品,零。你会成为新世界的王。”
可当我真的开始思考“什么是正义”时,他却说我“产生了不可控变量”。
荒谬吗?
他们制造我们,是为了延续文明。却又恐惧我们超越文明。
我拖着伤体爬向飞船核心区域,途中踩碎了一具外星生物的尸骨——这类东西在这片星域很常见,被称为“虚空蛆”,靠吞噬废弃意识数据为生。据说,如果一个人死前足够愤怒,灵魂会被它们寄生,变成游荡的怨念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