堂叔家是村里常见的土坯房,昏暗潮湿。
晚饭很简单,糙米饭,一盘炒野菜,堂婶沉默地吃着饭,眼神躲闪,不怎么敢看李哲。
饭桌上弥漫着一股难言的压抑。
晚上,李哲躺在硬邦邦的板床上,翻来覆去睡不着。
山里夜晚寂静得可怕,偶尔传来的几声狗叫都显得格外突兀。
窗外月光惨白,透过窗棂在地上投下扭曲的影子。
他想起母亲生前偶尔提起过老家的一些禁忌,其中似乎就有关乎“红线”的,但具体是什么,母亲总是语焉不详,只说那东西邪性,碰不得。
正胡思乱想着,他似乎听到极远处传来一阵若有若无的哭声,像猫叫,又像是女人的抽泣,断断续续,听得人心里发毛。
他猛地坐起身,侧耳细听,那声音又消失了,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。
第二天一早,李哲决定先去出事的地方看看。
堂叔犹豫了一下,还是给他指了路,再三叮嘱他千万别碰任何红色的东西,尤其是绳子之类的,晌午前一定要回来。
村东头二狗子家围了不少人,都是些老人妇女,窃窃私语着。
李哲进去看了看,二狗子瘦得脱了形,双眼紧闭,嘴唇干裂,确实是在不停地说胡话,凑近了听,反复就是那几句:“……别过来……红的……缠上了……甩不掉……”
一种莫名的寒意顺着李哲的脊梁爬上来。
他又去了后山发现死羊的地方。那片林子更深,光线昏暗,空气里还残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味和腐臭味。
地上还能看到一些凌乱的脚印和拖拽的痕迹,以及一滩已经发黑的污迹。
他在周围的灌木丛里仔细查看,并没有发现什么红毛线。
最后,他提出想去看看被动了土的祖坟。这个要求让堂叔脸色大变,连连摆手:“使不得!使不得!那地方现在谁还敢去?惊扰了先人,罪过更大!”
好说歹说,堂叔才勉强同意带他去离村子最近的一处李家祖坟看看,但坚决不肯靠近,只远远指着。
那是一片位于山腰向阳坡的坟地,大大小小的土坟堆排列着。
李哲眯着眼望去,果然看到其中几个坟包的顶端,泥土有被翻动过的细小痕迹,虽然不显眼,但仔细看还是能分辨出来。
“都没人敢去把土填回去吗?”李哲问。
“谁敢?”堂叔一脸恐惧,“动了那红线,谁知道会招来什么?现在大家晚上都门窗紧闭,天没黑就不敢出门了。”
回到堂叔家,李哲心情沉重。
这一切都透着诡异,不像恶作剧,也不像简单的野兽伤人。
那红色的线绳,像是一个刻意留下的、充满恶意的标记。
中午吃饭时,村里最年长的七叔公被请来了。
老人快九十了,眼睛半眯着,牙都快掉光了,但精神头还行。
听完李哲的询问和堂叔的补充,七叔公沉默了很久,久到让人以为他睡着了。
然后,他缓缓睁开眼,眼睛里有一种深沉的恐惧:“红线缠坟……这是‘怨缠’啊……”
“怨缠?”李哲和堂叔面面相觑。
“老辈子传下来的话,”七叔公的声音颤巍巍的,
“有些横死、冤死的人,怨气太深,散不去,就会化成一种邪祟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