裂口深处,白骨生肌,血肉翻涌——我的嘴,张开了。
不是瓷口,是活口。
牙,是骨刃。
喉,是深渊。
我猛地抬头,一口咬住他脖颈!
“呃——!”他瞳孔骤缩,双手狂抓,却掰不动我瓷颈——我早已不是人,是器,是煞,是锁死他命脉的刑具!
血,喷溅在我瓷面上。
温热,腥甜,如釉上彩。
瞬间,釉里红怒放——大片缠枝莲自血泊中盛开,妖异如地狱嫁衣,将我与他缠绕成一体。
他喉咙在我齿间抽搐,眼球暴突,双手徒劳拍打我肩背,指甲刮过瓷面,发出刺耳的“吱嘎”声——像在刮一件不肯松口的古董。
我不松口。
我要他死透。
死在我“成瓷”之夜。
死在我“拜堂”之时。
死在我“洞房”之刻。
血流渐缓,他身体软了,腿还在无意识蹬踹红烛台——“哐当”一声,烛火倾倒,点燃喜帐。
火舌窜起,映得我瓷面如鬼如神。
我松口,任他尸身滑落。
低头,舔了舔唇边血渍——咸的,腥的,甜的。
比姐姐的“夜莺声”,更动听。
我弯腰,将他尚在抽搐的尸体抱起——瓷臂有力,如铁箍。
赤足踏过满地血与火,我一步步走向房门。
门开,冷月如刀。
府兵闻声赶来,举枪对准我,却无人敢扣扳机——
月光下,我怀抱少帅尸身,周身血莲绽放,瓷面半裂,眼珠……在动。
“鬼……是鬼瓷!”有人尖叫。
“别开枪!打碎了更邪门!”有人嘶吼。
我无视他们,径直走向大门。
血滴一路,如红釉落笔,画出归途。
我要回沈家。
带“夫君”回去,敬我爹——
敬他教我“瓷要活,需活人骨”。
敬他亲手把我炼成煞。
敬他……即将与我,同窑共焚。
“洞房花烛夜,
我送他一首安魂曲——
用牙唱的。
下一首……
该轮到爹了。”
——瓷已饮血,煞已出笼。
——新娘归家,父候火刑。
第4集:《洞房裂瓷·血染缠枝》
我抱着少帅的尸体,走回沈家。
不是走,是“飘”。
瓷足不沾尘,血滴不落地——每一步落下,血珠在半空凝成釉珠,滚落时已化作缠枝莲纹,烙在青石板上,像我亲手画下的归途符咒。
夜风冷,吹不散我身上的血腥。
月光白,照不透我釉下的杀意。
景德镇的街巷空无一人。家家闭户,窗缝后却挤满偷窥的眼——他们看见我了。抱着督军府少帅的尸,披着血釉嫁衣,如从地狱爬回的瓷煞。
有人焚香,有人跪拜,有人连夜收拾细软准备逃。
我听见窗后妇人捂着孩子的嘴低泣:“别哭……那是沈家的骨瓷新娘……她认得你……”
我笑了。瓷面裂口牵动,发出“咯吱”轻响——像老窑开片,像魂在笑。
沈家龙窑,近了。
窑火未熄,红光冲天,映得半座山如炼狱入口。父亲果然在等我——他披着祭窑袍,立于窑门前,满面红光,双手合十,像在迎神。
“瓷儿!你成了!你竟真成了!”他狂喜奔来,浑浊老眼闪烁着匠人极致的贪婪,“骨魂相融,血釉通灵!沈家列祖列宗在上,此瓷必载入瓷史,万世不朽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