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终于转过头,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死死锁住我,里面翻涌着浓烈的恨意和……一种我看不懂的痛苦?
“我发疯?”他猛地欺身过来,强大的压迫感瞬间将我笼罩,一只手狠狠捏住我的下巴,逼我仰头看他,“虞窈,你告诉我,三年前,在我家破产、我爸被带走调查、我像个丧家之犬一样被逼着签下所有债务、准备跳下去一了百了的时候,是谁,在我最绝望的时候,给我发了一条‘好聚好散’的信息,然后转头就攀上了陆家这棵大树?!”
他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发颤,每一个字都像重锤砸在我心上。
我懵了,完全懵了。
“什么……信息?什么破产?”我看着他眼中浓烈的痛苦和恨意,脑子一片混乱,“顾聿,你在说什么?当年明明是你妈……”
“我妈?”他嗤笑一声,眼神更加冰冷刺骨,“她早就被我那个好父亲拖下水了!三年前,顾家一夜倾覆,所有资产被冻结,我爸锒铛入狱,我妈承受不住打击,在我面前……跳楼了。”
他的声音陡然低沉下去,带着一种压抑到极致的悲怆。
我如遭雷击,彻底僵住。
跳楼?顾夫人……死了?
“我那时就在天台上,想着跟她一起跳下去算了。”顾聿的呼吸变得粗重,捏着我下巴的手指收紧,指节泛白,“就在我万念俱灰的时候,手机响了。是你,虞窈。”
他盯着我的眼睛,一字一句,像凌迟:“你说‘顾聿,我们到此为止吧。我累了,不想再陪你耗下去了。好聚好散。’”
“然后,我就看着你,在我家出事不到一周,就挽着陆钊的手,出现在慈善晚宴上,笑靥如花!虞窈,你知道那是什么感觉吗?”他的声音陡然拔高,带着撕裂般的痛楚,“我看着你那么快就投入别人的怀抱,看着你为了荣华富贵,在我最黑暗的时候,毫不犹豫地踹开我这个包袱!你说,我该不该发疯?!我该不该恨你?!”
巨大的信息量像海啸一样将我淹没。我张着嘴,却发不出任何声音。看着他眼中滔天的恨意和深可见骨的伤痛,我浑身冰凉,血液都凝固了。
不是的……不是这样的!
当年,明明是他妈妈约我在咖啡馆,轻描淡写地告诉我顾聿要出国了,递给我一张支票让我离开。我哭着拒绝,求她让我见顾聿一面,她却说顾聿不想见我,还给我看了顾聿在国外新注册的社交账号……
然后,我失魂落魄地回家,紧接着就接到医院电话,说我爸病危,急需巨额手术费……天塌地陷之下,我只能拿着那张屈辱的支票去交了费用,勉强保住了我爸的命。
我根本没有收到过顾聿任何信息!我也根本不知道顾家出了那么大的事!
“我……没有……”我艰难地吐出几个字,眼泪终于控制不住地滚落下来,“顾聿……我没有发过那条信息……你妈妈告诉我你出国了……给了我钱……让我离开……我没有收到过你的任何消息……我爸他……”
“够了!”他厉声打断我,眼神冰冷得不带一丝温度,仿佛我所有的解释都是最拙劣的谎言,“虞窈,收起你楚楚可怜的那一套!证据呢?你以为我会信?”
他猛地松开我的下巴,像是嫌脏一样。身体重重靠回椅背,闭上眼睛,疲惫和恨意交织在他脸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