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章

“对了,姐姐,砚哥说你这七年都没学会怎么讨他欢心呀?真是可惜了这张脸呢。”

她凑近几步,脖颈微扬,清晰的、新鲜的吻痕烙在年轻光洁的皮肤上,刺目极了。

甜腻的香水味混合着属于沈砚的、极淡的须后水味道,扑面而来。

“七年都没让他爱上你,”她笑着,声音甜得像蜜,淬着冰冷的毒,“你怎么好意思一直占着沈太太的位置呀?嗯?死皮赖脸地守着个不爱你的男人,不觉得可怜吗?”

空气凝滞了几秒。

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照进来,将空气中飞舞的尘埃照得清晰分明,也照得苏晚脸上最后一丝血色褪得干干净净。

胃里的钝痛变得清晰尖锐,一下一下,敲打着她的神经,几乎要让她站立不稳。

她把手伸进口袋,指尖触到那张折叠的、冰冷的纸。

诊断书上那几个字,仿佛带着灼人的温度,烫着她的指尖。

她抬起头,看着女孩年轻而肆意的脸,看着这栋住了七年却从未真正属于她的华丽牢笼,忽然极轻地笑了。

那笑容温顺又苍白,空洞得令人心慌,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:

“你说得对。”

“我明天就让他位。”

女孩愣住了,脸上得意的笑容僵住,似乎没料到她会是这样平静到近乎死寂的反应,预想中的愤怒、哭闹、斥责全都没有出现。

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,无声无息,反而让人莫名地感到一阵寒意。

苏晚没再看她,也没再看这个家任何一眼,转身上楼。

背影单薄得像一张纸,风一吹就能碎掉,却又带着一种奇怪的、决绝的笔直。

她开始收拾东西。

在这个家七年,真正属于她的东西并不多。

衣帽间里大多是沈砚让人按季度送来的当季新品,标签累累。

首饰盒里贵重的珠宝,多半是沈家撑场面用的,或是他商业应酬后随手带回来的礼物,冰冷而没有意义。

她只拿走了很少几件自己带来的旧衣服,一些看了很多年的书,还有那个有裂缝的杯子。

她把它们整齐地放进一个不大的行李箱里,动作不疾不徐,像在进行某种沉默的告别仪式。

每拿起一件属于自己的旧物,就像是拾起一片破碎的过往。

拉开梳妆台最底下的抽屉时,她的指尖顿住了。

里面安静地躺着一个陈旧的绒布盒子。

打开,里面是一枚很素的银戒指,内侧刻着一个歪歪扭扭的、几乎难以辨认的‘砚’字。

那是很久以前,沈砚还是个穷学生时,用攒了很久的兼职钱买的,刻字时还笨拙地划伤了手。

他给她戴上时,眼睛亮得惊人,手都在微微发抖,说:“晚晚,以后我一定给你换最大的钻戒,让你过最好的日子。你信我。”

后来他确实给了她巨大的钻戒,奢华得足以登上财经版块,被无数人艳羡。

但这枚小的,她一直偷偷藏着,像藏着一段见不得光的、早已被遗忘的赃物。

每次触摸,都像是在触摸那个早已死去的、充满希冀的自己。

她拿起那枚小戒指,冰凉的金属贴着掌心,似乎还残留着一丝遥远的、虚幻的温度。

看了很久,久到窗外的天色开始暗淡,楼下的说笑声隐约传来,她才把它轻轻放回抽屉深处,关上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