‘咔哒’一声轻响,像关上了某个时代,彻底合上了关于青春、爱情和所有不切实际幻想的最后一页。
最后,她从口袋里拿出那张诊断书。
胃癌晚期。
白纸黑字,判决书一样。
医生冷静而不带感情的声音似乎还在耳边:“苏小姐,发现得太晚了,已经广泛转移…积极治疗的话,或许能延长几个月…但过程会非常痛苦…”
她低头看着,指尖缓缓抚过那几个冰冷的、宣判死刑的医学术语,忽然极轻地笑了一下,嘴角弯起一个苍凉的弧度。
也好。
这残破不堪的躯壳和人生,早就该结束了。
只是以前总还存着一丝可笑的念想,如今,最后一点支撑也轰然倒塌。
3 决绝告别
楼下传来引擎粗暴的轰鸣声,刺耳的刹车声。
沉重的脚步声很快砸在楼梯上,带着显而易见的、被冒犯了的怒气。
沈砚猛地推开卧室门。
他大概是刚从公司回来,西装革履,头发一丝不苟,只是脸色阴沉得可怕,像是暴风雨前的天空。
他的目光像刀子一样凌厉地刮过房间里收拾的痕迹,最后钉在那个孤零零立在床边的、寒酸的行李箱上。
“苏晚,”他几乎是咬着牙叫她的名字,声音里压着骇人的风暴,一步步逼近,“你居然真敢走?”
他几步跨到她面前,高大的身影投下浓重的阴影,完全笼罩住她。
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、被挑衅了的震怒。
他身上有淡淡的烟草味和外面的冷空气,还有一种…属于那个女孩的、若有似无的甜腻香水味。
“玩这种以退为进的把戏?你以为这样就能拿捏我?”他冷笑,手指猛地捏住她的下巴,力道大得让她痛得蹙眉,迫使她抬头看他。
她的脸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,眼神静得像一潭深不见底的、结了冰的湖水,这死寂莫名地更加激怒了他。
他习惯了她的顺从、她的沉默、甚至她偶尔压抑不住的悲伤,唯独这种彻底的、仿佛抽离了一切情绪的平静,让他感到失控。
“说话!”他低吼,另一只手挥开,几乎打到她脸上,“不就是想逼我闹?现在装出这副死人样子给谁看?嗯?七年了,你除了会摆这张委屈脸,还会什么?连个孩子都生不出的废物!”
最后那句话像淬了毒的匕首,精准地捅进她最深、最无法愈合的伤口。
多年求医问药的艰辛、一次次希望落空的绝望、他和他家人日益明显的嫌弃…那些画面碎片般闪过。
她的下巴被捏得很痛,但比不上胃里万分之一的绞痛,更比不上心口那片早已荒芜之地再次被践踏的麻木。
她看着他盛怒的眼睛,那里面曾经有过她痴迷的星辰,如今只剩下冰冷的怒火和毫不掩饰的厌弃。
很奇怪,那麻木之下,竟然还能渗出一点点的疼,细丝一般,转瞬即逝。
她用一种平静到诡异的眼神回视他,声音轻飘,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力量,打断了他的暴怒。
“沈砚,”她叫他的名字,没有像往常一样带上任何称呼,没有‘老公’,甚至没有‘先生’,陌生得让他心头莫名一刺,“这一次,不是游戏。”
他猛地怔住,捏着她下巴的手下意识松了些力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