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不能这么做。
我深吸一口气，用冷水拍打着滚烫的脸颊，直到那股寒意渗透进骨髓。
我擦干脸，走出卫生间。
宴会厅里依旧歌舞升平，一派祥和。
张建成已经回到了人群中，正端着酒杯，和一位大腹便便的生意伙伴谈笑风生。
他的表情那么自然，那么儒雅，仿佛刚才那个狰狞的恶魔只是我的幻觉。
我看到我妈端着一杯红酒，笑着朝他走过去，亲昵地靠在他身边，像一只依附于大树的菟丝花。
我的心，一瞬间冷到了极点。
这个家，不是撕裂了，而是从根上就已经烂透了。
它从来就不是一个家，只是一个交易场所。
我妈用她的婚姻和两个女儿的青春，换取了张建成的金钱和地位。
而张建成，得到了一个贤惠的妻子，两个可以装点门面的“女儿”，还有一个可以满足他变态欲望的隐秘乐园。
多么公平的交易。
我捏紧了口袋里那个小小的丝绒盒子，坚硬的棱角硌得我掌心生疼。
我必须回去。
我必须回到那个虚伪的舞台上，继续扮演我那个内向、无知的角色。
我低着头，像一只受惊的小鹿，悄无声息地回到了我的角落。
我看到张建成的目光朝我这边瞥了一眼，那眼神里带着一丝审视和警告。
我立刻垂下眼眸，身体微微瑟缩了一下，完美地演绎了一个被吓坏了的小女孩。
他满意地移开了视线。
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，每一秒都像是在滚烫的铁板上煎熬。
终于，派对接近尾声。
姐姐换好了那套为她量身定制的礼服，在张建成的搀扶下，重新出现在众人面前。
她脸上画着精致的妆，遮住了所有的泪痕和憔悴。
她嘴角挂着得体的微笑，仿佛刚才的一切从未发生。
只有我知道，那微笑的面具下，是一颗怎样千疮百孔、正在滴血的心。
她挽着张建成的手臂，一起切下了那个象征着“新生”的十八层蛋糕。
闪光灯下，他们看起来是多么完美的一对“父女”。
宾客们发出热烈的掌声，我妈在一旁激动地抹着眼泪。
我也在鼓掌。
我用力地拍着手，指甲深深地掐进掌心，用疼痛来维持着脸上的平静。
晚晚，我的姐姐。
对不起。
对不起我现在还不能为你做什么。
但我向你保证。
我会让他付出代价。
我会让所有置身事外、助纣为虐的帮凶，都付出他们应得的代价。
哪怕代价是，亲手点燃这个华丽的牢笼，与它同归于尽。
03
回到那个被称为“家”的别墅，已经是深夜。
酒精和虚伪的笑容让人疲惫不堪。
我妈刘芳显然心情极好，哼着小曲，小心翼翼地将今天收到的贵重礼物分门别类地放好。
“今天可真是风光，你张叔叔的朋友都夸晚晚漂亮懂事。”
“这条项链，得有二十万吧？你张叔叔对你姐可真是没话说。”
她一边说，一边爱不释手地抚摸着一条钻石项链，脸上是毫不掩饰的痴迷。
我站在她身后，看着她的背影，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。
她没有发现姐姐从进门开始就一言不发。
她没有看到姐姐那惨白如纸的脸色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