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妈刘芳穿着睡衣，不紧不慢地走上楼。
她看到我疯了一样在捶门，皱起了眉头。
“林溪！你发什么疯！”
“你张叔叔在里面安慰你姐姐，你在这里鬼叫什么！”
我猛地回头，死死地瞪着她。
“安慰？你听不见姐姐在哭吗？你听不见她在求救吗！”
“你脑子里除了钱和你的好日子，还有我们吗！”
或许是我的眼神太过骇人，刘芳愣了一下。
但随即，她脸上就露出了恼羞成怒的神情。
她冲过来，扬手就给了我一记响亮的耳光。
“啪”的一声，清脆刺耳。
我的脸颊火辣辣地疼，耳朵里嗡嗡作响。
“你这个疯丫头！你是不是想毁了这个家！”
她指着我的鼻子，尖声骂道。
“你张叔叔哪里对不起我们了？给你吃好的穿好的，送你们去最好的学校，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！”
“你姐姐就是太娇气了，被你张叔叔说两句就闹脾气，你还跟着起哄！”
“我告诉你林溪，你要是再敢胡说八道，挑拨离间，我就把你送回你那死鬼老爸的老家去！”
“让你跟着你奶奶去种地，我看你还敢不敢这么不知好歹！”
死鬼老爸。
不知好歹。
每一个字，都像烧红的铁钉，钉进我的骨头里。
我看着眼前这个因为愤怒而面容扭曲的女人，忽然就笑了。
我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。
原来，在她心里，我们不过是她换取荣华富贵的筹码。
我们感受如何，是死是活，她根本不在乎。
她只在乎她的“好日子”会不会被我们打扰。
我的心，彻底死了。
从这一刻起，刘芳，你不再是我的母亲。
你只是这个家的另一个刽子手。
一个，披着母亲外皮的，帮凶。
04
刘芳的咒骂还在继续，像一把钝刀子，反复在我心上切割。
但我已经感觉不到疼了。
哀莫大于心死。
我不再哭喊，不再争辩，只是静静地看着她。
我的平静让她感到了不安，她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。
“你看我干什么……我说错了吗？”她有些心虚地移开视线。
我什么都没说，转身走回自己的房间，“砰”地一声关上了门。
我背靠着冰冷的门板，身体缓缓滑落，坐在了地上。
整个世界都安静了。
我听不到刘芳在门外的声音，也听不到隔壁房间里可能发生的任何事情。
我的耳朵里，只剩下自己沉重而压抑的呼吸声。
孤立无援。
这四个字，从未如此清晰地刻在我的脑海里。
在这个家里，没有人会帮我。
没有人会站在我这边。
我只有自己。
还有……隔壁那个同样身处地狱的姐姐。
我必须冷静下来。
冲动和愤怒解决不了任何问题，只会让我和姐姐死得更快。
张建成说得对，我不能天真。
我要蛰伏。
像一条潜伏在黑暗中的毒蛇，耐心地等待着，等待着给予致命一击的机会。
从明天开始，我要做一个“好女儿”。
一个听话、乖巧、懦弱、甚至有点蠢的女儿。
我要让他们所有人都对我放下戒心。
我要让他们以为，那一晚的撞破，不过是一个小女孩被吓坏后的胡言乱语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