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戍时三刻,西侧角楼守卫换岗,有半盏茶间隙。东墙藤蔓可攀,但顶层有铜铃三串,触动其一,万劫不复。”李胤在灯下以茶水在案几上画出简图,声音压得极低,凤目在烛火下亮得惊人。
萧彻盯着那简陋的图,手指在“铜铃”处点了点:“铃绳必系于椽木承重处。断其一,余铃自坠,声响更大。需同时切断三根承重木楔。”他抬头,目光与李胤在空中相撞,无需言语,彼此都读懂了对方眼中的决意——这近乎不可能的任务,反而激起了他们灵魂深处最强烈的挑战欲。
那夜无月,浓云如墨。两人如同融入夜色的鬼魅,避开重重岗哨,悄无声息地靠近了那座高耸入云的观星台。李胤引路,身形在暗影中穿梭,轻捷无声。萧彻紧随其后,每一次落脚都精准地踏在阴影里。东墙的藤蔓湿滑冰冷,萧彻率先攀上,粗糙的藤条摩擦着手掌,留下火辣辣的刺痛。他如壁虎般贴在冰冷的石壁上,凝神感知着上方黑暗中的微弱气流。李胤在下方屏息仰望,心跳如擂鼓。终于,萧彻的手探到了那三根隐藏在雕花木椽缝隙中、细如小指的承重木楔。他抽出贴身携带的、薄如柳叶的淬毒匕首,深吸一口气,将全身的感知和力量都凝聚在刀尖。李胤在下方,手指已扣住了袖中暗藏的机簧短弩,对准了上方黑暗中可能出现的任何守卫身影。
“嚓!”
三声轻响几乎重叠在一起,轻微得如同枯叶碎裂。三根木楔被精准削断!几乎同时,萧彻双臂发力,猛地向上一窜,身体如狸猫般翻入顶层敞开的窗棂。李胤紧随其后,也闪电般攀援而上。顶层阁楼内,尘封的气息扑面而来,空气里飘浮着陈年纸张和木头发霉的味道。借着窗外透入的微弱天光,只见无数高大的紫檀木书架如沉默的巨人般耸立,其上堆满了蒙尘的卷宗与落满灰尘的青铜匣子。一种难以言喻的肃穆与神秘感攫住了两人。
就在他们借着李胤带来的夜明珠微光,屏息凝神试图在浩瀚书海中寻找线索时,阁楼紧闭的厚重木门外,猝然响起了一阵沉重而急促的脚步声!紧接着是金属甲叶摩擦的刺耳声响和守卫粗粝的呼喝:“有动静!快开门!”
被发现了!惊惧瞬间攫住了两人。李胤反应极快,一把拉住萧彻的胳膊,疾步冲向阁楼另一端一扇紧闭的、布满蛛网的雕花木窗,那是他们计划中的退路。然而窗棂被厚重的木栓从外面死死扣住!李胤用力推去,木栓纹丝不动。门外的撞门声已如重锤擂鼓般响起,木屑簌簌落下。
“破门!”守卫的吼声带着杀气。
千钧一发!萧彻眼中戾气陡盛,他猛地后退两步,如同愤怒的公牛,用尽全身力气合身撞向那扇紧闭的木窗!“砰!”一声巨响,腐朽的窗框和木栓应声碎裂!破碎的木屑如箭矢般飞溅,冰冷的夜风狂涌而入。
“走!”萧彻低吼,嘴角因巨大的撞击力渗出血丝。他一把将李胤推向窗外悬空的窄小露台。
就在李胤踏上露台的瞬间,下方庭院里骤然亮起一片刺眼的火光!数十名被惊动的守卫手持强弓劲弩,火光映照着他们冰冷的面甲和闪着寒光的箭头,齐齐对准了破窗而出的两人!